第三十二章 旧识

杜立此时也来不及去怀念有趣的童年往事，他在意的是究竟是何人在给李不言送信，当时破庙一别，正是因为杜立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而且是因为若竹过于瞩目了，所以他把若竹交给韩无量自己躲一阵子调查一番是谁在设计自己才是上策。

杜立已经在在一言寺蹲了三日之久，他每日都能趁着李不言寻欢作乐之际溜进一言寺，但是桌上摆放着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些日常文件。直到今天，第一次见着这么奇怪的送信方式，不是探子从门进来，而是夜行人飞檐走壁地使暗器。杜立很快就追了出去，抓住了那夜行人。

“是谁派你来的？”

一阵沉默，杜立拉下那人的面罩，是一个不认得的中年人模样。

“我再问一次，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瞪大了双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杜立知道他是想吞毒自尽，一指变一爪，便扼住了那人的脖颈，让他做不了吞咽的动作，大张着一张嘴巴，惊恐地看着杜立。

“藏在第二颗后槽牙里，你是宫里的人吧。”

杜立娴熟的将那人藏毒的牙拔了出来，断了他自尽的念想。这夜行人心中一惊，这人什么来头，这种宫中秘辛他都知道。

这送信人嘴也是真的硬，等到杜立把他五花大绑地捆着吊在房梁上再用杜立用他强劲的指法猛轰这人痛穴时，这人也是一声不吭，好一条忠臣猛汉，同时还想叫嚣道。

“忠臣不事二主！”他脸上爆裂的青筋诉说着他经历的痛苦，这声呐喊也包含着无尽的愤怒。

可是不等这人宣誓完，杜立手起刀落地就结束了他的性命。

“我真的很讨厌大老爷们儿啰里吧嗦的。”杜立擦了擦溅到自己身上的血迹。

不过他现在也知晓了李不言应该并不是所有事情的源头，可能极主身边早就变成了一群各怀鬼胎的阴谋权臣，其势力滔天，极大影响着极会体系的六部。这可能也是李霄阳最终在斗争中跌落的原因之一吧，现在的杜立也就没有那么多后顾之忧，准备和李霄阳商议着将李不言给除掉了。之前一直隐忍的二人因为顾及李不言手中掌握着极会各大官员滥用妖兽血的丑闻，若是披露出来，宫中大发雷霆，极会这座高屋建瓴可能就会轰然崩塌。但是若是宫里都与之有牵连，那李不言不过是像陆行坊坊主那样的角色，随时可以替换的。想到此处，早就想要将李不言杀之而后快的杜立飞快地朝乾天门赶去。

曲凝眉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下定决心一死了之，为什么还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就连自己的父亲都是那个德行，自己怎么又会能够依靠别的男人呢？她的下体撕裂地疼痛着，像是有一头猛兽将她活活撕开了一般，找了南都最好的医生，可是曲凝眉却像疯了一般拒绝男人替她诊治。军机坊的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个坊主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平日里待他们这群人着实不薄，很多有危险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会苛责自己的下属。

“坊主，您就让史大夫给你看看吧，若是拖久了出什么问题，小的们担待不起啊。”一个军机坊的坊司用在曲凝眉门外焦急的询问着。

“无妨，我会留下绝笔，状告李不言，你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虚弱的曲凝眉声音还带着颤抖，令人更加心疼。

军机坊里的消息不知道是为何居然不胫而走，再和几日钱坤地门中的残杀，民间传闻极会和半月盟彻底撕破脸皮了，军机坊就是最先遭殃的，连坊主都已被人刺伤，已是数日不起，可能小命难保了。这消息很快地就传到了下游猎户的耳朵里，猎户一个武夫，听闻自己的坤地门终于不当孙子要和极会干起来了，先是激动异常，恨不能现在就杀将上去，将那些虚伪的极会官员杀个一干二净。但是又想到之前来南都那个持猎户牌的年轻人的交代，心里又十分失落，那人之前和南都坤地门组织接上头以后，不仅直接就要挑战高手，而且还交代猎户要格外关注军机坊坊主，有什么事情还得去乾天门找线人和他联系，多年混在南都的猎户自然也是和曲凝眉打过交道的人，但是毕竟立场不同，对这个女人却是实在佩服不起来。猎户混迹下游社会多年练就的敏锐感知力还是告诉他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得速速去禀报，毕竟交由若竹的猎户牌是非常有含金量的东西，重要到猎户需要牺牲生命去践行若竹的交代。

正在乾天门和李霄阳商议的杜立听闻李霄阳还是觉得不要打草惊蛇，心中愤慨难以抑制。

“那个畜牲不过是一颗棋子，杀掉他，宫里还有大把大把的人选去那个位置，说不定我们还能趁机争一争运送妖兽血的权利。”

“你行事还是那么武断，既然李不言能够用妖兽血控制极会六部，那他也有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控制宫里的人呢。不过你说的我回去调查的，查清楚了再行事。”

“查清楚，查清楚。你行事总是这样优柔寡断，难怪斗不过那些老狐狸，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休要再讲。我曾告诫过你，收起你的江湖脾气，杀戮在南都，在极会，起不到任何作用。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

正巧送信的乾天门线人找到了正在门中的杜立，告知了猎户得到的情报以后，杜立恶狠狠地又盯了李霄阳一眼，愤怒地摔门而去。

“站住，我本来想要等坤地门的事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你的，怕你生乱，我还是现在告诉你吧。”李霄阳无奈的招来杜立回来与他同坐，“你不了解宫中情况，近年来，宫中现在的权利分为了前后两派，统领堂前百官的林丞相，和统领极主后宫的李掌礼。极主已经很久没有传达过任何消息了，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大权在握的林思危自然是受到六部的尊敬，但是李慕白久居深宫，很多人都知道他能给极主传递消息，而且有想升官发财的人找上李慕白，只要报酬丰富，他都能给让这些人满足愿望。所以暗中传言李慕白也是本事通天，甚至可能控制了极主。”

“所以，这李慕白肯定有问题。”杜立对李霄阳说的暗语也是心知肚明，他们都很清楚为什么极主近年来都没有什么动作。

“没错，我现在已然盯上他了，之前设计杀你的人就是他。甚至坤地门的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觉得大概率也是为他所用的。但是他又足不出户，藏在深宫大院里，去查他的手手脚脚自然需要时间。”

“好的，我明白了，我不会添乱了。”杜立的情绪为此平静了许多。

杜立这话终于给李霄阳吃下了定心丸，李霄阳实在害怕杜立的意气用事坏了大局。

“还有一事是关于顾承通，你应该有数吧。”杜立想起之前和顾承通打的一个照面。

“清楚，不影响大局。”李霄阳无所谓地回答着。

杜立也不再说话，叹了口气走出门去。他现在想要马上找到曲凝眉，必要的话，他想将人带到洛轻红的兑泽门去救治。杜立轻车熟路地进到南都军机坊总部，出示了他的三根巽风门绶带，一路无阻地来到了曲凝眉房前。他还没有以极会人士的身份面对过她，心中还不免有些紧张，他轻轻地叩开了曲凝眉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