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竹这下算是明白坎水门中的各般种种,或许唐奎宁真的是想过做一个解尽天下奇毒的人,从另一种角度走上武道的巅峰。
可是资源和金钱的缺乏,让他不得不和极会的邓一昂走到了一起,越是迁就极会,便越是积重难返,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或许沈一鸣当初也只是一个意气用事豪爽男儿,对朋友仗义直言,对人间疾苦出手相助,但是在遭受背叛以后落入暗流红诱惑的可怜之人。
一行数人浩浩荡荡地就快到达马食府时,大家都看到了已是堆积在门口的坎水门弟子和一身银色亮甲的沈辉人将军。
“沈将军,久等了。”
若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会在这里碰到沈辉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若竹小友,韩前辈,顾盟主。”
沈辉人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给三人行了个礼,之前对几人的不屑和仇恨一扫而空。
“不必多礼,”若竹赶紧上前扶正了沈辉人的身子,“我将他们都带回来了,你看要怎么处理,就按照你们的门规来吧。对了,丢儿现在可好?”
“已是恢复过来了,若是没有您的指挥只怕是她真的就交代在那密室之下了。”
若竹虽然让沈辉人不必多礼,但是他还是一直低着自己身为将军本应高昂的头颅,表示敬意的同时,沈辉人也是在隐藏眼中的泪水。
“什么!丢儿现在身在何处。”
胡晚意听到此话根本不顾身边的任何人,差点就要去揪起沈辉人的领口逼问。
“少侠莫慌,我有一事相告,而且现在避水珠也就在她身边。只要避水珠不离身,她确实就能和正常人无异,你可以去找她了,就在这食府的楼上客房中。”
胡晚意头也不回地就没入了客栈之中。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唐奎宁有些惊讶,但是发现唐丢儿的人事若竹,他瞬间就没那么奇怪和不解了,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我………”
“是我的运气不错吧,那日到了西山,我们落脚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当时被风沙弄得心力交瘁,于是在这里暂住了几日。却发现这里的马老板实在是不像是个平头百姓。
见到坎水门宗门弟子在自己店中被外来高手杀得一干二净,一不报官找极会府衙,二不通知坎水门,反倒还能自然地收留我们这些外来客人,说明老板一定有些猫腻。”
“马老板的嘴很严的。”
“的确很严,可是他的孙女可就没那么懂事了。这小孩不知多久偷偷看见了密道打开,于是莲儿用一颗糖就找到了这里的密室,我们也就这样认识了丢儿。”
“呵,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看来我确实违逆了天命,这是我该得的惩罚啊。”
“沈将军,按照门规,我应该被处死并且悬门示众。我觉得这样有些屈辱,能不能给我些毒药,让我一个人出关前去狼人族营地,再让我拉上几个垫背的,如何?”
“掌门大人……”
沈辉人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从眼中流出,将军的眼泪实在是军中大忌,然而沈辉人此事也是顾不上这些,最后一次地跪在地上,给唐奎宁行了一个大礼,而一切的话都在这无言之中说完了。
深知自己也逃不掉的邓一昂此时已是被吓得两腿打战,听到唐奎宁说门规的处置,心里最后的防线终于是崩溃,一股棕黄的液体从裤子中渗了出来。
“你们别动我,我上面可是极会,你们若是敢动我,一……”
一言寺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邓一昂的喉咙就已经只能发出咯咯的冒血声音。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华丽衣裳,就这样无声地消失在了人世间。
韩无量的反应之快,在邓一昂都还没有倒下之时,便是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能看见掠上屋檐的残影,明显已然看清了刺客出手的方位,追了出去。
“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极会又有烂摊子要收拾了。”
若竹对这样的刺杀早已见怪不怪,反倒是莲儿神经有些紧绷,生怕若竹哥哥出什么事情,青莲剑脱鞘而出,莲儿的一双秀目扫视着暗器来的方向。众人随后一同移步屋内再做商议。
“丢儿!”
胡晚意第一次和唐丢儿之间没有阻隔,但是又像是在二人之间有着一道无形的壁垒。
“胡哥,好久不见。”
丢儿苍白的脸和消瘦手臂上道道刀痕都在讲述着这些年来她一个人的艰辛。消瘦的身形像是一张宣纸,被轻轻一戳都会破掉。
“你怎么,怎么会成了这样?唐奎宁那个畜牲一直就在取你的血,利用你吗?”
“那是我自愿的,和父亲没有关系。我的名字还有生活都是父亲在维持,这些年你又去了哪里?”
丢儿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气,但是她的眼里却是根本拦不住的对世间新奇之物的好奇,所以她甚至都没有瞧英俊无人能匹的胡晚意一眼。
“我……我一直都在寻你啊,只是没有寻到。”
胡晚意无言,他的心中也有些羞愧,所以说话间也没有那么有底气。
“你不用给我解释了,我理解你,毕竟我只是一个毒女,你当年就只是一直称我为唐姑娘,连个名字都懒得教我起,可能你心里也只是那时候可怜我,而并不是想真的记得我吧。”
“我没有……我不是……”
胡晚意的反驳在唐丢儿的面前显得如此地苍白无力,于是他自己也是沉默了,只是看着丢儿不停地摆弄着桌上的一个花瓶摆件。
“父亲这些年来教我读书写字,我整日在地下也无聊,所以也只能天天看书看信,直到有一天无意间看到了你的消息,你和文华的苏家千金小姐已经大婚,那热闹劲儿甚至出了专门的一本诗集在传颂你们的爱情。”
“我的确已经和苏家小姐结婚了,不过那都是家族婚姻,做不得数的。”
胡晚意的脸上出现了从没有过的焦急和无奈,丢儿的一番话已是让他的心落入了谷底。
“没关系的,胡哥,我们本来也就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