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师姐来过一次之后,玉兼柔倒是消停了几天,不多久,又开始来找麻烦。
“江师姐愿意护着你,但是人家可是在内门。”玉兼柔的指尖凝起红色灵光,笑得温婉动人。
邵昭只是看一眼那抹红光,继续给桶里舀水,袖子下,不动声色地将小指搭在护甲暗扣上。
没有得到回应,玉兼柔笑意更甚,凤眼低垂,看上去温情脉脉,而指尖轻轻往空气中一点。红光被她投入空气中,迅速带起一片灼热的气息,像火苗一般蔓延,与邵昭的距离逐渐缩短。
忽然,带起风的破空声从空气中划过,快到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已经擦着玉兼柔的脸颊过去,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
玉兼柔反应过来疼痛,立刻离开那里,仔细看,邵昭抬起的指尖一条细到看不见的银线,抚上脸颊,潮湿感让她心下一沉。
她尤为爱惜容貌,此时捂着脸,眼中怒火滔天:“你、你竟敢……!”
邵昭当然不可能是看到她指尖的灵光,只是感觉到了逼近的烧意,这才选择出手。
“玉师姐,我觉得很奇怪。”邵昭困惑道,“你为什么放弃自己的时间也要三番五次来找我麻烦?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玉兼柔听她这话,却平静下来,冷冷地勾唇,倒是和平时柔弱得跟菟丝花一样的玉师姐截然不同,“你这种人,天生该让我踩在脚下!”
啊,好中二的台词,中二到想抠脚。
邵昭微动食指,细线又按原路收回,一面俯身把水桶放在一边,满眼诚恳对她说:“说实话,恶毒炮灰做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太敬业了。”
随即拍拍手,主动走上前。玉兼柔警觉地闪开,却见邵昭只是走向银线击中的墙面。护甲的威力被她改动过,细看只留下了一个细小到看不见的针孔小洞,但用手轻轻在洞旁一点──
以小洞为中心的墙面轰然坍塌,形成一个半径一臂长的圆洞。
“听说万炉宗外门鼓励强者至上,这个,应该能杀一个炼气巅峰的修士吧?”邵昭比划了一下圆洞大小,回头眨巴着眼睛,语气乖巧认真,“玉师姐,想过会死吗?”
“你敢!”
邵昭摇头轻叹,没再说什么。
玉兼柔又惧又恨地看着她。
十年前是江如秋,十年后又来个邵昭!什么天才,江如秋她追不上也就算了,邵昭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也想和修士一样?
可笑!
脸上的血从指缝渗出,衬得她更像面目狰狞的恶鬼。
……
邵昭其实压根就是吓吓她,那是好兄弟用心做的法器,拿来杀玉兼柔那就太罪过了。
而她也没想藏着,吓完人就去冶炼房里,对年轻师兄师姐们展示。
“这是白金银和莫兰生做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她端起来在好奇的小师姐面前晃了晃。
他们尚且连形都只能炼出一个轮廓,对这样精细的成品艳羡不已。
不但如此,邵昭还热心地把护甲翻过来给他们看里面的暗扣:“这里有个机关,轻轻一按……”
一只脚踏入冶炼房正准备大肆添油加醋的玉兼柔:“……”
这不是你的杀器吗?你为什么反手就给人看个干净了!
玉兼柔清了清嗓子,柔柔弱弱地往门上一趴:“来、来人……”
冶炼房的视线在她身上聚焦,不少人惊讶地望过来。
玉兼柔低头嘴角一勾,正要开口吟唱……
“玉师姐,你这脸上……我练习的时候你路过了?”邵昭突然跳到眼前,手里拿了块干净的白布,眼神无辜不知所措。
众人一愣,眼神在邵昭护甲拉出的细线和玉兼柔脸上画出的细痕两两对比。
“快摁上快摁上,血流了这么多要不要去药馆看一看啊?”邵昭满脸担忧地把手里白布往她脸上按。
又大声叫道:“玉师姐,我看你站都站不稳了,要不咱们去药馆吧!”
站不稳当然是装的,不然怎么体现这个伤口的严重性!玉兼柔心里骂一声,正要开口:“我不……”
邵昭再次打断:“快来个师兄抱玉师姐去药馆啊!”
“我来!”一个高大健硕的师兄立即站出来把玉兼柔拦腰抱起,快步往药馆奔去。
后面跟随着一大批人。
玉兼柔麻木地被按着坐在听脉处。
旁边是那个比牛还壮实的师兄,拍着桌子急哄哄地要药师出来看。
“我这师妹最爱惜容貌,她都站不稳了,想必是伤得严重,快给她看看!”
邵昭站在后面掩着脸面无表情地念台词:“都怪我,内门弟子炼制的法器怎么能随便拿来练手呢,误伤了师姐嘤嘤嘤……”
旁边的圆脸小师姐忙揽住她的肩头温声安抚她:“你又不知道她路过,下次选个没人的地方就好。”
药师在千呼万唤中终于拄着拐颤巍巍地走出来,慢悠悠戴上厚厚的镜片,干枯的手指往玉兼柔脸上一指:“把这布拿开。”
几个和玉兼柔要好的师姐一个柔声安慰她,一个小心翼翼地揭开白布,露出血迹斑驳的半张脸。
老药师静静看着那到伤口,长叹一声:“幸亏来的早啊……”
玉兼柔心中一紧,莫不是那线上有毒!
后面的师兄师姐也纷纷谴责邵昭:“你怎么能在有人的地方随意练习带毒的法器呢!”
邵昭心中毫无波澜,双手掩面趴在小师姐肩头嘤嘤哭泣:“我、我不知道啊,那是白金银和莫兰生给我的,怎么可能有毒呢?”
老药师看一眼那群吵吵嚷嚷的人,推了一下眼镜把后半句话说完:“……要不然就要自己愈合了。”
玉兼柔:“……”
众师兄师姐:“……”
玉兼柔的脸上伤口虽长,流的血量也看着吓人,但是也就是蹭破皮的深度,早就凝血了。
邵昭把手挪开,可怜兮兮地露出湿漉漉的小鹿眼问:“您确定吗,我师姐刚刚都站不稳了。”
老药师看玉兼柔一眼,小脸确实惨白:“我把个脉看看。”
如皓月洁白修长的手臂放在脉枕上,玉兼柔一手点额作柔弱状。
收回手,旁边的师兄急忙问:“怎么样,严重吗,需要开药吗?”
老药师平静地收起脉枕,连纸笔都收回膛里。再看向这群人时已然十分嫌弃:“开什么药,我家驴都没她这么健康。”
“走走走,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喜欢来装病找乐子,再来我就上报给长老了。”
玉兼柔只觉得五雷轰顶。不对啊,她明明服用了可以暂时亏损气血的药物,要不然以她每天吃二两饭的习惯,怎么可能把脸弄得这么白。
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邵昭悄悄把指尖捏的药包往袖袋里一丢,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心想果然还是人外有人。
那天江如秋看她顺便也给她带了几位内门师姐特意准备的玉简,上面详细地分析了对付小白花玉兼柔的一百种方法。
“她不要脸,你就比她更不要脸。”听说在外门时期把玉兼柔整治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师姐着重给她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