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小一直带在身上的家徽。”莫兰生把缙云令的全貌露出来,语气颇有些复杂。
长老中不知是谁颤着声,十分畏惧地说:“莫兰氏独传的缙云令,听说只传给独子……莫非那是……”
长老们都是犹疑地退后,还有人开始劝沧海平:“沧海长老,拿缙云令者为未来家主,那是莫兰氏的公子,我们还是……”
“莫兰氏又如何?”沧海平眯眼厉声道,“不过一个两百年都不敢露面的没落家族,你们有什么可怕的!”
邵昭明显感觉到身边莫兰生的手臂在这一瞬间肌肉绷紧。
“沧海长老,莫兰氏的两位飞升老祖……”有长老压低了声音提醒他。
不料沧海平不屑道:“飞升老祖?出了那样的事,两百年都过去了,莫兰一族还是躲躲藏藏,谁知道那两位还在不在世?”
“前辈要试试吗?”莫兰生突然抬头,似乎触及少年哪处最不可触碰的地方,他的嗓音带着些怒不可遏又强行压制的意味。
“缙云令不但是家主象征,更能召令莫兰族人。前辈可要看看我莫兰老祖还能不能翻弄这修真界的天!”
少年的目光锐利寒凉,不卑不亢地和仙门首屈一指的剑尊对上,最后的话仿佛已经置身莫兰家主之位,正和他们以平等的地位进行威慑!
沧海平自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情况发生,眸色深沉,抬手又想要掐住莫兰生,却被缙云令的屏障强行挡下。
缙云令是当年由莫兰家三位飞升老祖合力而作,护佑家主之力非同样飞升境不可击破。
缙云令……莫兰氏真是会做麻烦的东西!
趁这机会,几个长老联合挡住沧海平,“沧海长老,此事容后再议,我们看这事还有的调查。”
“闪开,否则连同你们一起斩。”殷湛现在还在山洞闭关平气,气乱久了易出事,灵石至关重要,他没有功夫和这些老家伙虚以委蛇。
不想平日里见了他都不敢多喘几口气的老家伙这会儿倒是硬气起来,齐齐抬了手作势要同他相对上。
卓长老的盾开了一半,冷肃着脸说:“沧海长老虽是剑尊,我等却也不是摆着看的老东西。长老可要想想,与我几人同时对上究竟会是何结果?”
“卓山成,你们这是在置宗门于不顾!”
“若我们这时任由你才是置宗门于不顾!”
两方僵持着,邵昭感觉自己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托莫兰生的福,这些人似乎十分忌惮,连剑尊沧海平也没办法和求生欲暴涨的众长老真正对上。
“想都没想就跑来,我知道你们不聪明,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聪明。”邵昭揉着脖子,给两人一人一个爆栗。
白金银委屈地捂着头:“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
“担心也得考虑自己,想跟我团灭啊?”用力擦掉小少爷头上的泥灰印,邵昭稍微放缓了语调,“你们想,我还不想呢。”
“这回多亏生哥的家徽。生哥,原来你还是家主这么厉害呢?”白金银咧嘴又笑得傻气,“我也是未来家主,咱俩肯定得罩着邵哥一点。”
莫兰生挺了挺背:“有道理。确实该这样。”
邵昭翻了个白眼:“有空罩着自己吧。”
灵石的事情武宗并没有放弃追究,但明面上也是放过了邵昭,事后私下派人去找了丁苓,然而这会儿的丁苓又咬死了在秘境中只是口误。
武宗在如何强横也是要以理服人,无凭无据,唯一的证人又翻了供,只能收手暗中观察。
邵昭去看过几次丁苓,双腿被叶问缠了厚厚的绷带,强行在榻上躺了好些天,小姑娘的脸变得恹恹的。
见到邵昭时,丁苓的眼睛明显变亮一瞬,随即又很快暗下去,小脸往下埋了埋。
无论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并不是出自丁苓本意,邵昭没有怪她的意思,自然地放下给她带的礼物,在一旁给自己倒一杯凉茶道:“这几日难得天晴,外面风不大,走着还真是心情愉悦啊──”
尾音被她拖得长长的,勾得躲在被子里的丁苓探出头看她,一抬眼,就对上了某人笑盈盈的双眸。
“我、我……”
“你好点了,咱们再出去风可能又要大起来了,真可惜。”
她啧啧几声,支着下巴看她。
丁苓被她看得脸红,想扭过身去又受限于腿上的伤,一时着急,疼得面目狰狞。
邵昭上前帮她摆正腿和身子,再度直起身时,被她一把抓住。
“你要记得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很小,只够让邵昭听清楚,多余的音量似乎都在躲避这屋子里的谁。
“我……很奇怪,我没办法控制……”
话还没说完,一缕黑气冒出缠上她的眼睛,不满她说的话而慢慢收紧,让她疼得抱头想要撞墙也不放松。
很痛苦,只要不想屈从它,时常都是痛苦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
微凉的手指在眼皮上划过,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铁腥味,同闻了无数次的味道不同,这股味道竟能给她清淡安心的感觉。
邵昭收起方才刻意划破的手指,弯腰虚虚地抱住了她。
“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丁苓现在的状态暂时得到了一个持平,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术法又会占领高地。
在药堂蹲守的四人终于攒了一大堆消息汇报给她。
“药堂之前不是有个和小仙女差不多类型的姑娘吗,叫丁苓,洛姑娘一来,她就走了,后面没有来过,药堂这些天扎针都找不到靠谱的医修。”
“不过,武宗这些人自诩清高高洁,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个老色批,我们蹲了这么些天,昨天走的是那批人,今天来的还是那批人。不是,咱们看美女至于让自己天天负伤吗,一天比一天惨,洛姑娘都要忙死了。”
“但是洛姑娘可真厉害,人美心善仙风道骨,运气还特别好,前两天上山头随便一找就找到了药堂急需的药材,她本人还表示是上山的时候被绊了一跤,小说女主就是这样了。”
总结下来,没有多少可用的消息,只是有一些在意的点。
她亲自去了一趟药堂。
来往的人很多,医修们忙忙碌碌接待伤患,这段时间的病号特别多,叶问也时常泡在药堂没有多余时间回去看丁苓。
一群青衣身影中混着一个白衣,洛月嫦在其中站着就是一副让人身心愉悦的世界名画,清冷的眼眸让面前的一众男弟子痴迷心动。
旁观者邵昭只能看见她捂不住的轻蔑。
她拽住一个刚出来的盾修弟子:“道友,经常来药堂?”
盾修弟子看她也是个可人的小姑娘,五大三粗的脸努力想缓和下来:“这段时间常来。”
“是为了看里面那位姑娘?”邵昭对着药堂里挑挑眉,“那姑娘像是新来的,真漂亮。”
“洛姑娘确实美貌,但我等也不是那样色欲熏心的修士啊。”盾修红着耳根轻咳两声,“我是正经看病来的。”
“得了吧,还能回回受伤?”
盾修:“真的,我还真是回回受伤!第一次来治伤的时候我还惊讶洛姑娘这么厉害呢,结果一回去又受伤,每次治好就受伤,回回伤更重,我都觉得对不起洛姑娘,明明我也没那意思……”
“连那些兄弟们也是一样的,有个剑修的兄弟第一回从剑上掉下去,这一回就被剑带到半空中掉下去,骨头都摔碎了,洛姑娘正给治呢……哎,道友?”
邵昭想得出神,被唤回后,笑着同他告别。
但一转身,笑意渐渐冷却,成了冰寒霜冻的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