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来一个神仙颜值的病美人后的日子,并没有小说中殷湛随时出现的擦枪走火,你侬我侬剧情,每日都只是平淡的炼药,吃药。
邵昭沉浸在给大反派铸剑的打工日常,情绪淡然,心无旁骛,仿佛住一个院子的不是美人而是白金银或者莫兰生。
病美人天天都被她搬出院子呼吸新鲜空气,试图激发他内心深处对生活的渴望。可在悬炉城这么好的天气下,美人也只是淡淡一笑,整个人的气氛依旧是浓浓的抑郁风。
他没提过自己的名字,她也就不说,相处之间十分友好和谐,谁也不问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小院中。
邵昭的猜测是,这位先前可能在哪里听说悬炉城有个神医,听时无意,中了毒才跑来,看见说好的神医大棚现在已经没有了,心灰意冷又刚好毒发,无意间跌跌撞撞误入院子里毒发。
这个逻辑,合情合理。
反正她是没有在原身的记忆里见过这样的人物,基本可以排除熟人了。
但她依然没有摘下面具。
凡事嘛,总有那么几个万一。
“服药已经有数日了,姑娘可还觉得我能救?”
又一次面不改色嚼碎苦药丸,莫兰行问她。
邵昭想了想,也是时候再检查一次内府了。
她撸起袖子直接抓上莫兰行的手腕,然后……被美人一脸怪异地缩回了手。
不是,我是在给你检查身体,你不要一脸好像被我耍流氓了一样啊。
“那个,道友,我得给你检查。”
“检查为何要抓手腕?”
“这……抓着方便?”她不确定道。
意识到对方可能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后,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两指轻点在小臂上。
隔着衣服的。
闭眼用灵韵探入后,他的内府虽然毒素被她抑制下来安生了些,却仍有不知名的黑气在乱窜。
她试图用灵韵包裹驱赶,可这些黑气就像扎根几百年的老妖怪,一点都容不得她的钳制。
不甘地撤出灵韵睁开眼,抬眼就对上莫兰行平静温润的眸子。
她煞有介事咳了两声:“你体内的毒素被我压下去不少,可见是有效果的,假以时日……”
“假以时日的时日,是多久?”莫兰行温和地看着她,把她当成家里平常的一个小辈教育,“姑娘,若是我余生只能用你的药吊着命,那不叫救。”
“姑娘,你该看得清楚,不必再做无用之功。”
邵昭收回手,不继续往下说,也不反驳,只是默默看着他。
病人抑郁状况呈持续上升,情况很不理想啊。
“对,你说的都对。”把药给他放在边上,邵昭回房里抱起剑匣往外走,“我要去为生活奋斗了,道友记得吃药,千万别乱走,不然……”
想了想,她扁嘴道:“算了,命中注定的。”
看着少女身影消失在门外,莫兰行偏头看一眼药瓶。
药瓶用的只是普通存放药物的便宜货,地摊一两块灵石就能买到,想来这位生活也是不易。
“生活不易”的邵某人哼哧哼哧抱着剑匣去地下交工,看着公孙老板试剑满意后露出要杀人的微笑:“下次还找你。”
邵昭假笑,灵石到手了拜拜了您嘞。
公孙无落无疑是个完全符合原著气质的反派角色,即使手上没有剑,这些天他也能赤手空拳继续在擂台上大放光彩。
听说没了剑他更彪,几乎场场对手重伤……
可怕,还是离远点。
这个远点的含义,就是回一趟宗门。
仗着自己是从武宗卧底回来的传奇人物,邵昭理直气壮的空了半个多月的假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但是偶尔还是要虚心一点的,比如装模作样陪两个好兄弟烧个炉子,再比如心不在焉给丁苓切个药。
“骨长老,您知道怎么快速解毒吗?”
邵昭蹲在骨长老的琉璃丹炉边上,眨巴着大眼睛渴求地看她。
骨长老的双腿架在桌子上,手里捧着小女生最爱看的书,眼都不抬:“没有,不可能。”
小脸一下就垮下去了。
“你掌握的药理医学够你救死扶伤的了,突然学什么解毒?”
“是这样的,我最近碰上个身中剧毒心灰意冷的患者,但是我只能抑制下去,实在是不了解毒这种东西,这不来问您了嘛。”邵昭凑上前,讨好地又是笑又是剥果仁递前去。
但骨长老根本不吃这一套,抬手就把她丢出门外。
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毒这一脉在医学之中又独立之外,太过复杂只能自行试验参透。
当年骨长老研究毒时,就是下狠手把自己毒了数万遍,最终变成这副幼女的姿态。
修士不对自己狠一点修不出名堂的。
骨长老重新举起书,再度投入到神女和仙君的爱情故事里。
房中的铃铛被一阵轻风吹得微响,不同寻常的灵韵散开。
“骨长老。”
清淡温润的声音也抑制不住骨长老屡次被打扰的不耐烦,可放下书后,看着无端出现在房中的人,她又忍不住睁大双眼,眼尾缝住的裂口都要绷开的样子。
“你……这可真是……许久未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两百年前,对面的人似乎没有一点变化,仿佛只是从昨天到今天的时间跨度。
“许久未见,骨长老。我来,有一事相求。”
邵昭不顾晏长老又要掀炉子的架势,躲过了白金银和莫兰生两个人的追问,又回到了下面的院子里。
院门关得好好的,推开门,美人却已经不在了。
那瓶药依旧好好地放在桌子上,位置都没有变过。
还真是说走就走啊。她撇撇嘴。
这些日子里都没有继续撒药粉,他也是好好的呆着,本以为好歹会遵医嘱,没想到她前脚走后脚人就没了。
算了,还算给面子,至少没有在她面前就没。
她坐在莫兰行一直坐着的位置上,把玩着廉价的小白瓶,药丸在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是救治生涯里一位难办的患者而已,选择治疗还是死亡其实都是人家自己的自由,身为医者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能管的了。邵昭不断在心中如此道。
可她总是想起白日里青年看着天空灵魂飘远的眼神。
那种绝望感,不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更像是心爱的什么东西找不回来一样。
说不准真能想不开。
小白瓶在手中转了几圈,被她放回桌上。
起身快步想要出去,一拉开院门,门内外两人都愣了一下。
莫兰生最快反应过来,平抬双手交叠,做了个标准的平额礼。
在修真界,这似乎是表达谢意的古老礼节。
“我思来想去,告别还是要当面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