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的无疑是最麻烦的,她们先前过的是委身讨好的生活,一时半会儿难以改正。
讨好男人,攀附男人似乎已经成了她们命中必要的一环。
即使在邵昭的管教下已经能约束几分,但一见到样貌俊美的男子,完全收敛不住!
说白了,整个就是一颜狗协会。
被邵昭再一说教,决心洗手不干的女子都面露愧色。
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往那公子身上飘。
待他们离开,女修们开始谈论起来。
“那位公子恐怕是军师的相好吧,怪不得护得那么严实。”
“就算不是相好,我瞧着也快了。真好啊,那公子的气度一看就是出自大家,要是年轻时和这样的人物快活过……啧啧啧。”
“瞧你那点出息。那样的公子一看就是斯文人,出自大家最好,古板些,一夜之后怀个孩子,都能求上个姨娘的位子。”
“你也没出息,要我,我就奔着正房夫人去!”
众人笑着啐一口说话的那个姑娘:“谁家要我们这样的做正房啊。”
她们没事的时候就好这样吹吹牛说说大话,说的再离谱也没人当真。
就算她们说想当皇女天妃也是可以的。
一众姑娘里,先前摔倒的小姑娘听她们说各种天马行空的话,跟着揶揄地笑起来,蹲身慢慢捡拾茶杯的碎片。
三机是给这些女子一个安身处,因为这一举动,短短月余落霞城中女子地位上升大半不止。
落霞城中,无人不知卫青城身边有个出谋划策的少女军师。
而比少女军师更出名一些的,就是那晚拍卖场后的神秘炼器大师。
竞拍到法器的人尝到甜头想要多买几件,没有竞拍上的人眼馋也想手里有一件,因此地下黑市天天被人围拥得水泄不通,就等着那个炼器大师现身。
虎视眈眈的模样,邵昭看了都怀疑这些人打的是把她绑回去做一辈子打工人的算盘。
可惜邵昭早有准备,不但法器是秘密送进去的,还是作为擂台奖品,想要求得一件就要打破头。
现在的局面就成了世家集中精神想法设法抢夺法器,根本无心去和卫青城对抗。
算是给卫青城拖延些时间吧。
因为这一系列的举措,落霞城呈现了从未有过的和平安宁景象。
莫兰行感到不可思议。
落霞城乱了有千年,数百年前的邵昭绞尽脑汁也没能成功,恐怕也不会想到,数百年后的自己在不过月余就把落霞城变成这副模样。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即便不刻意去看,也能感觉到邵昭的气息,听见她不自觉地哼那日在秋水坞听过的小曲。
她是真的喜欢这首歌的样子。
想必也会喜欢南境。
莫兰行若有所思想着,已经计划好了下一个地方带她去哪。
拐了个弯,邵昭忽然停下来,皱眉四顾。
“路止,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说哪里?”
“灵气,好像越来越少了。”
西境的灵气是都聚集在孤鹜城的,落霞城因为邪修多些,灵气都分散给了其下辖管的小城。
可就算是这样,落霞城中的灵气也是稀薄得过分了,导致两只灵蛟自从进城后一只在溶洞灵石里休眠。
现在也是,几乎是能被修士直接感知到的灵气逐渐变少。
莫兰行的修为让他比邵昭对灵气的感知更加敏锐,自打一入城起便早就发现了这件事。
最近的确灵气稀薄得厉害,经邵昭这么一说,他原本不在意也不得不在意起来。
灵气是消耗品,可是像这样快速锐减的速度,简直就像……被谁给抽出去了一样。
落霞城的内里远没有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灵气一天比一天稀少,一日终于感觉到灵气稳定下来,鸿蒙英带回来一个消息。
“暗卫营出行时,发现城内突然形成了一处空洞。”
形成空洞的地方邵昭去看了,比对着落霞城的地图越看越熟悉。
反应过来时大惊,这不就是第一天入城,在玉金楼高处远眺能看见的那座云霞山的位置?
那一座傍晚时霞光照耀的灵山,竟然悄无声息地在落霞城中消失了?!
探入那处空洞,什么也感觉不到,连灵山存在过的痕迹也不能感知,仿佛这里从前开始就是一片虚无。
邵昭的眉头再度蹙起。
总是在看似已经平静后,又出现一些新的事端。
云霞山是落霞城里的灵气支柱,是唯一蕴养灵气的来源。
此山消失,或许就是这段时间里灵气日渐稀薄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才能做到让一座地标性的灵山凭空消失?
那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卫青城原本就因为城务忙得焦头烂额,突然又出现这一事端,更加感到烦闷。
连付正雅这样的闲人也感觉到了她的焦虑。
在入夜后,卫青城疲惫地仰头小憩时,付正雅抱着棋盒推门而入。
烛火打在付正雅的身上,半身在黑暗,半身暖光的样子一眼过去竟不似真人,是刚从画卷上走下来的脆弱不堪的天妃娘娘。
付正雅站定在桌案前,笑说:“夫人,下棋吗?”
两人都是家族教养出身的小姐,哪怕付家是商户,也给了付正雅应有的琴棋书画技艺。
卫青城原来只是想着下着玩玩,权当放松心情,可没想到,敲棋盘的声音一直到了后半夜。
少女时常和闺中密友相聚比棋,朱清山出来的棋艺自然不可能会输,现在和付正雅对上却刚好打成个平手。
棋盘一次次落满,一次次下成和局,她也彻底来了兴致。
再一局时,黑白子的走向变得像两条锦鲤,不断交缠、汇合。
卫青城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漂亮有趣的棋局,落子时忍不住多揣摩了一会儿。
付正雅从来都是仪态端正地坐着,面上平静无波,让人觉得赢也好输也罢,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她转头看向窗外,月亮只堪堪在乌云后露出一角,勉强让人知道今晚还有月亮。
“此局,甚难。”她突然这么说。
卫青城以为她是在说棋局,点头道:“的确难,我都不知该落子在哪处最好。”
付正雅转过眼再看她,微微笑了:“那便又是和局了。”
“怎么会……”
话音还未落,就见付正雅在棋盘上轻轻一落子,卫青城再看棋局,不禁怔然。
方才无论怎么看都是有击溃机会的,怎么这一子落下,除了和局就没有别的结果了?
“夫人,夜深了,今晚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