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落无语地拍颜玉金一巴掌:“你卖假药的吧,没听说过什么药非得让人嘴对嘴的。”
颜玉金掰过他的手,认真地说:“那你现在见到了。”
说着的时候,眉毛使劲向床榻上那两人挑动暗示。
公孙无落明白过来了,闭上嘴抱臂退到边上。
他倒想看看莫兰行会有什么反应。
小小一粒药丸躺在手指间,莫兰行垂眸,睫羽打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是生气还是犹豫。
白金银和莫兰生蹲在一旁乖巧地等着他们结束,虽然不敢出声,但放在膝盖上的手纠结着要不要冲上去誓死捍卫邵昭的清白。
场面一度安静到几乎静止,鸿蒙英看不下去了,没有想太多便上前说:“哺渡而已,兰公子要是觉得不妥就由我来。”
他想伸手去接过那粒药丸,颜玉金呲牙暗叫不好,心道怎么这铁骑城的少城主一点也不会看气氛这么虎,一面要去拦他。
却不想莫兰行先一步收回手,一手轻轻捏住邵昭的下颚,低头靠近。
众人屏息看着这一幕,表情各异。
他们都以为即将要见证世界名画了,却见莫兰行在临近那两片樱色时停顿了一瞬,手指抵上就这样直接把药丸塞了进去。
颜玉金不满道:“不是,你这样她怎么咽下去?”
莫兰行平静地把手搭上邵昭的喉部,催以灵力便帮着送服了进去。
“这样好了?”莫兰行转向颜玉金,目光幽深,说是在询问,但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警告。
颜玉金:“……”
都被识破了,他还敢说不好吗?
离开时,颜玉金还是拍拍鸿蒙英的肩,后者莫名转头道:“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年轻人之间的友情煞是感人。”
平心而论,鸿蒙英虽然虎了点,但是竟然也会主动要求帮忙哺渡着实让人惊讶。
像他们世家古板守礼,要是真借着哺渡亲了上去……
情急之下有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担忧至极顾不了那么多了,倒是义气得很。
鸿蒙英看上去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看上去甚至还是跃跃欲试的状态:“颜楼主,下次那个药我来喂,肯定比兰公子喂得好。”
奇怪的胜负欲增加了。
白金银和莫兰生过来架着他走:“想什么呢,你要是真的哺渡了,多影响我们纯洁的兄弟情。”
“不是,人命关天,你们好庸俗啊!”
即使服下回春丹,邵昭的身体状况需要静养,屋中没有留下一个人。
莫兰行负手立在屋外的廊下,进入屋中仅仅只需要三步。
即便邵昭需要静养,只要他想,完全可以隐匿气息陪在屋中守着。
可如今,他连在那屋里站着,将目光放在邵昭身上一刻,都觉得空气燥热,每一眼皆是心虚,闭眼就要审视自身的卑劣丑恶。
他不敢站在里面。
他在那样近的距离看着,少女的肌肤白皙柔软,眼睛是最好看的一处,平时睁着眼显得灵动,半眯着显得慵懒,全闭上了反而带了勾人心肺的媚意。
那个瞬间,他确实动了欲念。
邵昭的每一寸绵长细微的呼吸,安静覆下的睫羽,因为虚弱白到透明的皮肤……在那样的时刻,他却觉得胸腔中一处又烫又痒。
回想着,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亵渎了月亮的羞愧难当。
颜玉金坐在廊下扶栏上惋惜道:“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都不珍惜呢?”
莫兰行淡声说:“那是乘人之危。”
“难道你不想?”
莫兰行沉默不语。
公孙无落往边上抱臂一靠,嗤道:“你问他有什么用,肯定又说不知道。”
颜玉金心里也同意这句话,说:“也是,莫兰兄向来没那么快开窍。”
“我想。”
清风明月的声音传来,随着风起也随风停,正在讨论的两人看向莫兰行,双双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可是莫兰行再也不开口了。
颜玉金十分失望。刚刚那句话就应该记录下来。
莫兰行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对面廊下,四时晴雨铃铛不知何时自己回到了这里,还挂在原处,风一动就响得厉害。
倒是比先前的声音更沉了一些。
邵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说好的五个时辰清醒,可谁也没想到她的身体累得不行,困意让她醒了一瞬后又紧接着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来时,白金银那张熟悉的脸放大数倍怼在她的眼前。
“邵哥,你醒啦?”
她现在理解了为什么当时白老爷要别开脸了。
傻孩子不懂人眼原理,每次都怼得十分近,原本俊秀的面容都被人眼弯曲成了鱼头。
或者说,有点像傻兮兮的哈士奇。
邵昭费力地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推开他的脸,嫌弃道:“你干嘛?”
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哑得厉害,喉咙干巴巴的,再要说话时轻轻一扯就疼。
喉咙的疼痛一旦被察觉到,连带着肩上天雷击穿的伤处也开始疼起来。
这种疼痛连憋都憋不住,她的手立刻捂上伤处,在床上蜷起来。
怎么会这么疼啊!!!
邵昭心中破口大骂该死的天雷无数遍。
莫兰生刚好拿了水来,扶正她小心翼翼喂向唇边:“颜楼主说天雷余韵很厉害的,这前面你得先忍一忍,等习惯了就好了。”
邵昭:我日你还想让我忍?!
余韵这时从骨头里又钻出来,猛地刺一下她的脊柱方向,电得她半身都痛到麻痹。
剑伤她能忍,骨折她也能忍,就是在她身上开个口子挖肾出来她都能忍,可天雷留在她体内的这些余韵绝对不是人类能忍得住的!
她灌下一大口温水,有气无力又气势汹汹地喊道:“把我八宝囊拿来!”
两人都以为她是痛得不行了要磕止痛药,听话地交过去。
却没想到她在里面摸出一大摞药草,皱眉挑挑拣拣一会儿,就直接拿了几株混在一起嚼药草根部。
药草是极苦的,新鲜的大概还好,晒干晾制后的没了水分干涩异常,舔一下都能感觉到作呕的苦味。
然而邵昭面无表情地嚼着,每一口都不假思索。
她吐了那些药渣,又要抓起一堆。
莫兰生眼尖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两株后劲巨大的仙级药,连忙扑上去抱着她的手说:“邵哥,这两棵可吃不得,你再想想!”
邵昭挣脱不开,索性低头叼走药草,腮帮子一鼓一鼓道:“别人吃不得,我能吃得。”
莫兰生跟见鬼似的慢慢松开她,哭丧着脸指着她颤抖地说:“你骗人,你鼻血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