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生是晚上去拜见长老的,听说是白白净净进去,粉里透红出来。
“邵哥,你干什么了,骨长老要把我丢进丹炉里,连南城长老也说要给我好看!”
莫兰生一手一个冰袋摁在脸颊上,委屈巴巴地质问邵昭。
邵昭默默给他递过去消肿的药膏,心道只是因为他们莫兰氏里就你一个好欺负而已。
“邵哥,蒲桑树开始枯萎了。”
闻言,邵昭皱眉道:“蒲桑树的花期还没有过去,为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
蒲桑树的枯萎只能代表一件事,那就是灾厄要镇压不住了。
太快了,这根本不是先前她推测出来的时间。
那次进入地下取得样本,她推算出灾厄至少要再成长一百余年才有能力冲破莫兰氏现在的镇守。
“你注意到蒲桑树是什么时候开始枯萎的吗?”
莫兰生摇摇头说:“我这段时日一直在外,可今天一抬头突然就发现了。枯萎得厉害的,几乎一整棵都烧的焦黄。”
说成这样,邵昭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最不希望的事实了。
她捏着眉心叹气:“灾厄在迅速长大。”
就好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似的,在地下汲取养分疯长。
邵昭的手一顿,又有些疑惑。
安河郡的灵气没有减少半分,灾厄的养分是从哪里来的?
她想到了存灵碑。
这是灾厄掠夺了黑气,还是它们狼狈为奸了,她无从得知。
想到白天黑气引出了莫兰行体内的那个东西,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或许是同源,或许是共生。
无论哪种,直觉告诉她,绝不能让它接近莫兰行。
莫兰行……
“我得守着他。”她喃喃自语。
莫兰生没听清:“什么?”
她回过神来,摆手道:“没什么。这件事有些复杂,明日,我们去和长老们商量了再做打算。”
长老们到底经验学识要高于他们,哪怕是师祖,也应当有更万全的法子。
这是邵昭入眠前最后一个想法。
安河郡月色清泠泠的,夜风刮过,府里的蒲桑树叶大把大把地掉下,吹进少女的发间。
一步接着上一步,一双白嫩的莲足忘了穿上鞋子,踩在回廊里蒲桑树叶之上。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被风声覆盖。
莫兰行端坐在软榻上冥想,房门打开时眼皮颤了颤,没有睁眼。
当膝头落下两只软软的小手,他方才睁眼去看。
房里没有点灯,月光只照亮了那一双柔夷,身上的衣服单薄松垮,衬得少女还真有几分柔弱的意思。
莫兰行垂眼轻声道:“睡不着?”
邵昭的脸隐在黑暗中沉默许久,朝月光下微微倾身,仰脸看着他。
这和她以往的所有表情都不一样,两眼泛着潋滟水光,在月光照耀下盛的是莫兰行的影子,却如湖中映月。
“嗯,我睡不着。”她笑了笑,“所以我来守着你了。”
“你守着我做什么?”
“存灵碑上的东西很危险,我必须守着你。”邵昭拉过他的手,小脑袋一歪,“路止,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碰你的手?”
莫兰行一怔,觉得她今晚和白日里很是不同,但依旧是好脾气地说:“我没有不喜欢。”
邵昭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咧嘴笑起来:“你骗人。”
她把莫兰行的手拉近了些,连同把人也拉了过来。
莫兰行正不解她的动作,手腕内侧突然贴上了一片柔软。
——邵昭把脸贴在了他的手腕内侧,垂眼一点点蹭来蹭去。
手腕处的麻痒一直传到心口,莫兰行眸色沉下,闭眼沉气才忍耐下去。
“我喜欢你的手,冰冰凉凉的,比你的玉扇舒服。”邵昭两手抓着他的小臂不肯放手,眯着眼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在客来镇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冰肌玉骨。”
她的脸颊滚烫,连说的话也是烫得厉害的,在冷风阵阵的夜里,这房里的空气热得叫人心慌。
她说了还不够,侧了侧脸,连同嘴唇也轻柔地映在了手腕处。
被抓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托住了少女的后脑。
这太出格了。
莫兰行俯身,温柔地撩开她额前的发丝,带着几分强硬让她看着自己,哑声问:“阿昭,你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邵昭被他掐着两颊,嘴巴嘟起,看着他突然傻笑起来。
看这样子半梦半醒似的,多半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动作。
莫兰行又是觉得新奇又是觉得恼火。
撩人不自知的小狐狸。
“你虽不清醒,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还能摸来我的房里。谁教你半夜闯男子房门的?”他轻轻掐着邵昭的脸,看一眼露在裙摆外的足尖,“也不穿鞋,当真是在睡梦里?”
小狐狸半眯着眼,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呀”了一声。
今晚的阿昭甚是可爱,也是少见。
莫兰行起了玩心,捏捏她的脸蛋。
这会儿又嫌凉了,邵昭避开一瞬,又伸手环着莫兰行的脖子,顺势窝进他的怀里取暖。
动作行云流水,莫兰行低头看着坐在他怀里的少女哑然失笑。
“阿昭,但愿你明日醒来不要忘记,否则我恐怕解释不清的。”
“你解释什么?”邵昭疑惑地抬起头来想了想,不一会儿又恍然大悟,“哦,你是怕人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遭人诟病。”
莫兰行好笑地看着她:“原来你还知道。”
邵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虽不在乎这些,但你好像不能不在乎。”
她自顾自说着,一边爬起来下地要走。
她鞋都没穿,就这么赤脚回去,扎了脚可怎么办?
莫兰行叹息一声,把她又拉回去。
“下不为例。”
小狐狸不知从哪里来的黏人劲,四肢都要缠在他身上不可,脑袋在颈间一拱一拱的。
莫兰行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心觉今晚恐怕难挨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邵昭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子,后又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我会守好你的。”
翌日,邵昭猛地睁开眼睛。
梦境里的记忆模糊,她醒时还以为自己是在莫兰行的房里,左右环视一看,还是在她自己的房间。
还好。
她舒下一口气。
与其说是她忧思过度产生的梦境,更像是她色心大发的春梦。
像梦里面那样对莫兰行黏黏糊糊搂搂抱抱的流氓行为,现实中她绝对不可能做的出来。
……也许。
【作者题外话】:新知识:老祖的手腕是个很危险的地方,等同猫猫的尾巴根
所以,手腕吻,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