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道君果然如她所想来了安河郡。
可这时间也太早了些,这样的话,岂不是铁骑城那边也已经开战了?!
短暂的思考后,她眯眼扬起大大笑容惊讶道:“居然是人吗?”
清远道君:“……你说什么?”
“我远远地看就觉得公子气度不凡,现在在阳光下一看,居然和我一样是人族吗?”她夸张地掩唇,一副惊讶得不得了的样子。
清远道君直起身来,淡声说:“姑娘谬赞了。”
邵昭接着夸:“不不不,我真的觉得你不像人,第一眼就感觉你根本不是人!”
清远道君:感觉这丫头好像在骂我但是又找不到证据。
邵昭摆着人畜无害的标准微笑,无辜地看着他。
“姑娘,我初来安河郡,不认得路,不知,清河客居在何处?可否劳烦姑娘为我带个路?”
邵昭笑容的弧度不改,一拍手说:“好啊,我这人最喜欢乐于助人尊老爱幼帮助路边小动物了。”
随即又察觉到失言忙解释:“啊公子莫怪,我不是说你是动物。”
清远道君:“……劳烦姑娘带路了。”
邵昭笑着应下,转身背对后,笑容不改,眸色却是一片寒凉。
骗子。
安河郡里根本没有清河客居,他不是第一次来。
寻常人指个路就顶天了,谁会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要求带路?
不过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对另一个身份可疑的人的谎言,各怀鬼胎罢了。
清远道君跟在她的身后慢悠悠地走,并不打算跟上去并排同行。
他藏在袖下的手一直捏着剑指,时刻准备着一击毙命。
可是在杀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之前,他也想知道,气运日渐贫瘠的安河郡,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运道极佳的人?
与莫兰氏有什么关系吗?
路过两人身边的住民无人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与他们擦肩而过。
今天似乎是哪里有什么活动,顺流的人群之中,两人逆行而上。
以两人为圆心的范围里,数个巷口街角处暗影闪动。
一座看不见的黑色牢笼正在安河郡里渐渐升起,伺机吞噬郡中的一切。
在北境爆发的战役在还未开始时就惊动了不少人,站队的站队,装死的装死,一时间,除了梵门佛修和医宗医修两派以外,竟无人主和。
四境里都盼着武宗和铁骑城拼个你死我活,分一杯羹又或者借此以力换些什么。
除了人修以外,棘手的还有倒戈武宗的御兽宗。
御兽宗的灵修是只训灵兽的,可也不是不能训妖兽。北境的妖兽群比起其他境里不但数量要更多,并且皮糙肉厚,凶猛异常。
严寒天气下,妖兽五感敏锐却不知疼痛,比起来铁骑城的体修很快就要落的下风。
鸿蒙英沉着脸又换下一批修士,吩咐镇守城楼几处的体修稳住灵力,千万不能让整座城的屏障出现疏忽。
体修屏障坚硬,但要是没有万炉宗事先送过来的固本法器,铁骑城在多方围困下,恐怕没几日就被攻陷了。
红缨枪勉强打碎了一波剑修的灵剑,自己也损毁了不少,说到底,他们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没有主动出击的权利。
鸿蒙英下城楼去看被妖兽咬伤抓伤又或是被刀剑刺伤的修士们,伤得重的只剩一口气还吊着。有些妖兽脚爪有毒,这么硬吊着,还不如一刀了断来得痛快。
佛修和医修叹息着在两边跑,收敛战场尸体,帮扶伤员,两边劝诫着停手。
鸿蒙英抬起一掌为一名体修打通背脊淬体经脉,转脸冷然道:“收手?他们不收手,我收手了,意思是,劝我和全城人一起送命?”
佛修双手合十,悲悯道:“非也非也……”
“你们有这些话,不如多去和武宗,和他们说说。”鸿蒙英揪着佛修的衣襟,已经全然不顾佛家严礼,也不顾什么风度,“这是战场!我是他们的少城主,为了我父亲,为了满城人,休想我退让一步!”
他把佛修随手推开,紧接着又运起灵力为下一个人打通淬体。
该说是幸事吧,体修道法炼体锻身,入道起就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以外力打开体内经脉进行淬体,就可以加速恢复,比起医修还管用。
他麻木地一个接一个看过去,灵力无止境地用下去,已经把他掏得剩不了多少。
他累得厉害,却不能和这些出战过的修士一样躺下,他是少城主。
鸿蒙英甩甩头,想着战局还在等着他,把那些消极懈怠的想法都甩出去了,就要越过修士们回到楼上去。
一个人忽然从背后卡住了他,另一个人强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丹。
丹田一股暖意涌进来,即将枯竭的灵力便开始被蓄养出更多。
这是回灵丹的效果。
叶问和丁苓放开他,提着药箱又跑去负伤的修士身边,手下有条不紊,配合默契。
鸿蒙英愣神,回灵丹完全化开,他反应过来厉声说:“你们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医修!”丁苓一面施针一面说道。
“这里这么多医修差你们了?快回去,这里危险,万一城守不住,你们受伤又或是——”
又或是在混战里殒命,这怎么办?
邵昭会不会觉得他难当大任,连她的师弟师妹都护不住?
鸿蒙英咬牙,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是医修,天生就要在战场上救死扶伤,师姐也教我们不可罔顾性命。”丁苓收了针,一字一句回他说,“他们如果打进来要杀就杀,我看他们到底都是些什么没有人性的东西!”
鸿蒙英唇线紧抿,看着满地负伤也来不及多考虑了,匆匆抛下句“随你们”便又上去城楼。
城外,武宗来的体修在喊话。
“鸿少城主,我们体修都是一家人,何必一定要死要活,鸿城主现在病重危急,铁骑城摇摇欲坠,宗主也是好心帮你们一把。”
话语恶心得鸿蒙英当即祭出红缨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冲力,击退那名体修飞出十余尺去。
“好心?我父亲不过病一场你们就迫不及待咒他去死,城墙都要被你们拆下来了!”鸿蒙英站在城楼顶上,讥诮道,“谢过你们的好心,但鸿某和铁骑城无福消受。”
“要打便打,不想打就乖乖站在那里,等我去把你们脸都给打歪!”
下面修士中,御兽宗的少宗主和武宗几个长老道:“鸿少城主自小就是这脾性,不识好歹得很。”
长老笑了笑,怜悯又狠毒地抬头看城楼上的身影。
“那便只好,尽可能为少城主留个全尸了。”
反正铁骑城,武宗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