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长老抱臂盯着在几个药炉边上忙碌的邵昭,手肘撞撞叶师姐低语:“她怎么突然就不萎靡了?”
叶师姐想起昨夜里她偷偷扒窗看见的偷偷摸摸的身影,高深莫测道:“可能是获得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滋养。”
骨长老:“你对你的小师妹搞颜色能不能要点脸?”
叶师姐:“我什么也没说啊??”
一边专心煮药,一边专心闲聊,莫兰生突然走进来,一脸冷淡地抬手挥退身后跟随的仆众。
药房大门缓缓关上,他瞬间垮下脸冲邵昭手舞足蹈比划。
邵昭心领神会,立刻布下隔音屏障。
“呜哇——”
莫兰生憋了许久的声音终于释放出来,拽着邵昭的袖子哭丧着大叫:“邵哥,他们不是人,他们要对我这个小孩子下手!”
邵昭:“对不起,但是我记得你好像说你不是小孩。”
哭喊戛然而止,莫兰生松开她尴尬地吸吸鼻子。
“是这样的,刚刚谈着谈着事务,本来好好的很正经,然后……”莫兰生的嘴角抽了抽,“族老们要我去和世家小姐相亲,他们想让我迎娶白富美!”
药房里一时鸦雀无声。
三个女人难以言喻地看着他,目光复杂,羡慕嫉妒还有恨铁不成钢。
“这有,什么问题吗?”
莫兰生夸张地摆摆手:“问题可大了!我说好的不靠夫人相什么亲!我不娶!”
叶师姐痛心疾首地把手里切药的刀往木板上一扔,手臂卡着莫兰生的脖子往后勒。
“你不想娶漂亮小姐姐能不能让给我啊可恶!”
骨长老啧啧两声:“你这是年少不知夫人好,总有你哭得更厉害的时候。”
她戳戳邵昭:“你没有什么感想?”
邵昭平静道:“我的感想就是,他和白少爷总是如此默契地挑起我对他们的杀心。”
一个不想继承家业,一个不想要小姐姐,不想要的都捐给她啊!
“夫人自然早晚要娶的,但是我现在年纪尚小,他们就这般着急,想让我娶的莫不是想要吞并莫兰氏的世家女儿!”
叶师姐一顿,松开了他。
莫兰生瘪嘴搓搓脖子,耷着眼嘟囔:“我才上任,断不能随了他们的心意,只能把事情做的委婉些,我没别的法子,只好来请教你们。”
做的委婉,那对付的就不是族老也不是世家,而是那些世家小姐。
骨长老一听,这不就到了她的专业领域了吗?
“这多简单,不就是断女子的心思,我最擅长了。”骨长老一脚踩在小板凳上得意道,“当年我不知道让多少心属师兄们的漂亮姑娘移情别恋!”
“这就是咱们宗门一窝单身狗的原因吗?”
骨长老假模假样摇摇手指,笑得纯真可爱:“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咱们宗门,不需要爱情。”
“第一,于女子而言,喜好的无非脸身材家世。”骨长老挑起莫兰生的下巴,不情不愿说,“虽然感觉你这个臭小子不配,但是你的各方面条件确实让小女孩不太容易拒绝。”
“第二,女子最易动心的男子类型,温柔体贴有礼有节。你可以反着来,粗犷直男不体恤对方,又或者温柔太过没有分寸,耍流氓绝对有效。”
莫兰生听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对姑娘家可都做不来。”
邵昭托脸接话:“我觉着有这张脸,就算提刀架在人家姑娘脖子上,估计都得夸一句文武双全。”
骨长老撇撇嘴,松手不满道:“那能怎么办嘛。”
叶师姐合掌一拍:“有一个办法,只需要带一个人过去。”
“什么人?”
“青梅竹马,又或是暧昧对象,总而言之就是,强大竞争对手。”
“说了和没说差不多。”莫兰生泄下气来,“我自幼在莫兰氏,那时族内隐居不与世家来往,我日日习字看书,哪来什么青梅竹马。要不我把那一书架书背过去?”
“我又没说非要真的不可,造个假的出来不就成?”叶师姐戳戳他的脑门,“青梅竹马不好捏造,暧昧对象多容易啊。”
邵昭提出合理质疑:“可是暧昧对象要捏造的话如何才能让她们信服?”
“这个暧昧对象,不能是随便找来的群演,她得和小师弟是熟识的,要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要有些名气,更要相识时间能够对应。最好的时间遇上了最好的人,谁不望而却步?”
邵昭再次提问:“那么上哪去找这样的人?”
她话一说完,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放在了她身上,配合着肯定和满意的眼神,默契十足。
莫兰生深情地双手捧起她的手说:“昭昭妹妹啊,要不……”
邵昭面无表情:“你要对你爸爸做什么?”
“江湖救急,就一次……”
“这多毁我清誉,不成不成。”
“可是,我的认识的姑娘里就属你最机智聪明又美丽大方,你去肯定能成。”莫兰生毫无底线对她彩虹屁,“邵哥,你舍得看我英年早婚吗?”
“你英年早婚挺好的,只要不收我份子钱我还能给你题句诗祝贺早生贵子。”
莫兰生英年早婚倒不是什么坏事,但邵昭担心的是被两家长辈硬塞来无法拒绝的那个姑娘。
她明白,莫兰生即便不愿意也不会苛待一个无辜的姑娘,但其中顾虑的除了世家之间的野心,还有继任家主身染病灶的事情。
倘若这一族无解,莫兰生命中活不过四十,嫁来莫兰氏的那个姑娘又该怎么办?
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和卫青城一般英勇的。
邵昭定了定,认真道:“这件事,我会再多想想。”
天色暮落时,她提了食盒前去竹中园。
她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天人交战,冷静分析得出如果这扇门又锁住的无数种解决方案。
抬手落在门环上,仅仅轻轻叩了一下,门便开了。
原本昏暗的里屋在此刻霎时亮起烛火,照映得房前一地暖黄。
邵昭愣神一瞬,旋即轻笑道:“打扰了。”
裙摆擦过门槛,房门重新关上。
院外廊下,自柱子后走出一个身影,对着窗户上映出的灯火面色不虞,端在小腹处的双手紧紧交握,指尖已经捏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