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越仙儿跳过的朗丹成了仙乡里的热谈,得了花冠后兴高采烈跑去邵昭那处。
“军师大人,你看,这花冠好看吧?”
花冠是为舞姿最美的姑娘特制的,缠绕着鲜花,但打底的却是实打实的银子,佩戴在头上就是表示这是仙乡最受欢迎的姑娘。
样式真的很好看,听说每一年的花样还是不一样的,去年是孔雀开屏的模样,今年就是花穗,扣在两边发髻上,精致漂亮得紧。
“真好看,我在万花巷的时候看花魁头上也就只能得一朵大花而已。”越仙儿摸着花冠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这么好看,居然以后就归我了,军师大人,我在做梦吗?”
邵昭没了解过越仙儿的身世,但从她的言语中多少也能听得出来在入教坊司前必定颠沛流离,闻言不由得心疼。
拿过花冠,邵昭亲手给她戴上柔声说:“我看了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才觉得在做梦呢。”
越仙儿是标准的小姑娘,让她一个女子看了也生出保护欲,又多补充了一句:“你以后可以拥有更多好看的东西。”
“真的吗?军师大人,可我身份低微,真的可以拥有吗?”
“自然。”
“那,若是我想要,军师大人愿意帮我吗?”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邵昭道:“没什么不愿意的。”
越仙儿看了她一会儿,弯起眼睛笑颜如花。
“军师大人对我真好。”
邵昭喜欢和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玩,和越仙儿在一块的时间一久,免不了就忽视别人。
江如秋和鸿蒙英对此都有些微词。
江如秋只是皱眉并不说什么,鸿蒙英却不客气地说:“聒噪。”
若是天生聒噪就算了,在鸿蒙英看来,那个像花蝴蝶一样绕着邵昭飞的少女多少刻意过头,他瞧着心烦。
邵昭:“也没烦着少城主啊。”
“可我要来找你不就会被烦着。”
“那你可以不来找我。”
鸿蒙英张着嘴,受伤地瞪大眼睛看她,“邵昭,兄弟和女人之间你到底选谁?”
听听这话是该对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姑娘说的吗?
邵昭果断说:“我选美人。”
言下之意,看脸。
鸿蒙英:“……”
可恶,庸俗!
躲在邵昭身后怯生生的越仙儿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莫兰行和颜玉金刚巧路过这处,才隐约见了邵昭的身影,还没有打招呼,越仙儿就先跑了过来。
颜玉金在外一直是风流邪魅的样子,这时也端着自己人设,轻佻地勾唇道:“哟,原来是咱们漂亮的台柱子,怎么就你过来了?”
“楼主又打趣我。”越仙儿红着脸嗔了一声,回头似是落寞苦笑看一眼邵昭和鸿蒙英,“军师大人与那位少城主关系好,正聊得开心呢。”
莫兰行眯了眯眼,看向邵昭抿唇沉默不语。
颜玉金挑眉道:“关系好?”
越仙儿继续说:“我还在万花巷时听过的,越是吵得凶就代表关系越亲近,军师大人好厉害啊,有这样关系好的朋友。”
她攥着手指小声说:“不像我……我连个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以为和军师大人算是友人了,这会儿子却连话都插不上……”
她唉声叹气的,瘪嘴似乎颇为恼怒自己不善言辞。
颜玉金意味深长地瞥向莫兰行,后者依旧淡漠,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缓步离开,没有惊动邵昭。
越仙儿又行礼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回到邵昭身边。
邵昭听见声响看她:“咦,你方才哪里去了?”
她的笑容纯澈无瑕,嗓音清甜柔软道:“看见了一朵花,想摘来着,走近了才发现没开呢。”
越仙儿有多小姑娘心性邵昭是见识过的,常在园时居然为了看更多美景爬上树结果掉下来把自己挂在草丛里,足以见她的好奇天真。邵昭点头说:“那花在哪,我替你催开了摘给你?”
越仙儿微睁了眼,张着嘴半晌不说话,旋即俏皮地笑笑:“不了,等它自己开了,到那时,我摘给军师看看。”
邵昭也笑:“好呀。”
看着越仙儿甜甜的笑容,邵昭心里十分受用。
她完全没有发觉刚才有谁路过。
莫兰行缓步走着,一脸淡漠如常,但在颜玉金絮絮叨叨时少了应声。
他心知自己不该在意,但耳畔总是会响起“越是吵得凶越是关系亲近”这句话。
仔细想来,邵昭似乎和谁都斗嘴,唯独不与他那样,相处时小心多些。
虽然看上关系融洽,但往深了想,是否是邵昭始终与他隔了一层的表现?
他越想越黯然,心中恼火又不知火从何而来。
颜玉金见他异样,识趣地闭了嘴。
也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件事他听进去没有。
等待了几日后,邀请的仙门里除了武宗外,都已经到齐了,施药终于开始。
医宗以仁为道,施药看诊在这期间全数免费,最高品阶的灵药也能以十分低廉的价格买到手。
邵昭一听这慈善活动居然时长在小两个月到一年不等眼角就抽了起来。
要知道这期间受邀仙门在如笙楼的吃住可是医宗全权报销,就算有内部折扣价,那也不便宜啊。
何况平时一诊千金,一药难求,这么一次得损失多少成本费。
按照万炉宗的奸商思维来看,医宗这慈善可是做的彻彻底底。
鸿蒙英却嗤之以鼻:“什么慈善,医宗在四境坐稳一个高位就靠这些人情啊,这么一次总能治好一些位高权重者的陈年顽疾,不用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得数条人脉,又能保证宗门不受侵扰,又能发扬医修高洁,这趟是医宗赚个盆满钵金。”
何况,医宗原本手里也不差钱,看他们宗门内部每个弟子手里免费发放的工具就知道,取材上等,用坏再领,完全没有把钱当回事。
他说的是一个理儿,但邵昭觉得,看这些出诊制药的医修弟子脸上表情,也是真心为能治愈疾患开心的。
看多了仙门之间争斗,再看这番场面,和谐美好,让邵昭心中无数感慨。
“哎小姑娘,我说我手臂疼,你怎么也不理理我?”
医患友好的气氛之中,有一处不和谐的画面。一名穿藏蓝暗金衣裳的男人坐在一名青衣女修面前,撑着下巴非要向前伸手。
人有些多,邵昭看不见那两人,再听那名女修声音有些熟悉。
那名女修压着火气说:“你的手臂没事不能扎针,请去别处开份内服药。”
“那不成,我最怕苦了。”
好家伙居然调戏姑娘上这儿调戏来了!
邵昭上前暗自发力扣住那个男人的肩膀,扭着胳膊转了转,笑说:“这位朋友,你的手臂好得很呢。”
“师姐?”
声音从对面传来,邵昭迟疑地看过去,青衣女修身量纤细比较从前长高了不少,一张小圆脸褪去了少女时期的婴儿肥,乍一看没认出来,仔细瞧,赫然就是丁苓。
“哎,姑娘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的手臂就真有事了。”手下的男人也在唉声叹气叫唤。
邵昭不客气地说:“那不就正合了阁下的心意——”
她戛然而止,一脸惊悚地看着手下的男人,声音变形:“白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