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任何证据。
就连邵昭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是越仙儿策划了这一切,她要怎么办。
她想着这件事,不知怎的,居然去了仙乡。
锁仙链很显眼,街上原本热情亲切的民众见了她都散开来,只有一些浪荡子见了她还敢凑上来挑逗。
“你就是那个杀十四人的邵昭?先前没去看,他们都说你长得凶神恶煞,可是这么一看他们可真是眼目不明。”浪荡子装风雅人拿竹扇要挑她的下巴,笑得有些油腻,“这明明是娇滴滴的小美人嘛。”
邵昭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往前走,那些个浪荡子就自顾自跟着她走。
他们也知道锁仙链这种东西,这才有恃无恐。
“小美人,走什么,怎么也不理会哥哥们?哥哥可要提醒你一句,再往前走,对你可不好。”
邵昭果然停下来脚步,她看见前面街道一角,转脸问:“前面,怎么对我不好?”
“那前面可是越姑娘施药的地方。说起来,你知道越姑娘为你求情吧?哎哟那样的可人儿,我瞧了都心疼。”浪荡子啧啧咂舌。
邵昭奇异地看他们几人,忽而笑了,笑容如海棠半盏,妖冶艳丽却又不俗,几人看呆了,回过神来更是眼放精光。
她柔柔地说:“既然是可人儿,怎么也不见你们去骚扰她?”
“越姑娘是菩萨,菩萨仙女不可亵渎。”
“但你们却来骚扰我?”
“邵姑娘,你是菩萨还是妖魔,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生成这幅让男人心痒痒的样子……”浪荡子的眼神中含着桃色和晦暗,要挑邵昭的头发去嗅,“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蛇蝎美人。”
邵昭笑着躲开他们的手,目光冰冷,笑意却不减。她抬手卡向那人的脖子,轻巧地笑着说:“蛇蝎……好啊,那我就是蛇蝎。”
“你们认定我是杀人凶手,那你们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杀人的?”
“反正怎么样也是污名加身的,我疯给你们看,好不好啊?”
最后一句话轻柔婉转,就和问人吃不吃榴莲那么随意。
可邵昭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那几个浪荡子平时也就会调戏些良家妇女,哪里受得了这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个人纠结着一路爬开。
那些人走了,邵昭才敛去笑容,漠然地又看一眼那延伸到底看不见边的街道,转身又回去。
她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听见,反而加大了力度,埋头在研究之中。
新药方制成,她对待宛如一张废纸,随意地丢在桌上。
她不在意,其他人也不会在意。除了越仙儿。
夜半邵昭亮起火光,看着站在桌前的身影,怒极了却反笑出来。
“这么晚了,来我这里做贼?”
清丽的身影在桌前僵了片刻,随后放下笔,转过身来。
越仙儿拢了拢衣襟笑道:“军师怎么还没有睡?不睡也不掌灯,你看,我给你带了甄糕。”
邵昭上前去看,桌上只有白纸,药方好好的放在原位,食盒被越仙儿打开,一小碟淋了果汁的甄糕摆在桌子上。
她拈起一小块,不管上面的黏腻用手指揉捏把玩。
这一次的甄糕比先前好看了不止一点半点,她面无表情地掐烂甩开,又拈起一块仔细看了看,笑说:“越仙儿,你现在真是装也不想装了。”
越仙儿看她摔在地上的甄糕,受到惊吓般抖了抖退后几步,蹙眉含泪楚楚可怜。
“军师……你怎么了?”
邵昭转过来看着她,手伸向食盒底部,推开暗格拿出一张字迹还未干的纸。
“这么心急?我这消息可都还没有放出去呢,越仙儿,你在我身边安排了不少眼睛吧?”邵昭展开了看了看,就着纸张擦手,“这字写得不错,写我的字应该也很像。”
越仙儿泪眼婆娑,惊恐地看着她,一副不敢说话的小媳妇模样。
“军师,你怎么……你怎么……”
房门未关,外头的夜风刮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越仙儿抬手擦了擦眼,眉头舒展开,一如往常柔和的眼神此时却如淬毒。
她叹气轻声道:“你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猜到的?”
邵昭看她变脸,转身去关了房门,面上和心底都是静如死水。
邵昭没有回应她,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说:“我想到了,是那天吧,你根本就是在试探我。”
“我原本只是试试你,谁知道你那样心急,得了我一句话,就恨不得赶紧把那些烫手山芋全推回来。”邵昭摇头道,“你在万花巷学得确实不少,唯独没有耐心。”
提起“万花巷”越仙儿的瞳孔微缩,垂眼为难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军师,你说的那话可真是吓着我了,要是不推回来,我怕我自己受苦啊。军师不也担心我被暗算,当是理解我的吧?”
“再说了,那药方我也算是还给了军师,而那些硬要捧我的人……”越仙儿娇俏地笑了笑,“我也没办法吗不是。”
邵昭这才发现,原来越仙儿的长相不是清纯的,眼头圆眼尾却狭长上挑,她愿意娇笑时总有股若有若无的媚意。
“是啊,你这路走得让人无处可疑,我差点都要被你玩死了。”邵昭把那一碟甄糕抛出窗外,一声碎裂脆响后,两人都面色如常。
她们的对话还如往前,语气平淡似乎在聊的是什么日常。
邵昭拾起药方抖了抖纸张,眯眼道:“越仙儿,那十四人是你杀的。”
“军师为什么这么说,那十四人分明是病症加剧死的啊。”越仙儿无辜地瞪大了眼。
“七星伴月加在药里,毒性冲撞病灶,他们才会暴毙而亡。”邵昭紧盯着她。
越仙儿想了想,蹙眉笑说:“可那于我无关不是吗?药也不是我抓的,药方也不是我送去的,军师,可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她很谨慎,就算承认了她有心踩下邵昭,也不会承认十四人是由她间接造成的死亡。
她原本就没做什么啊,不过是誊写了一份与邵昭自己一模一样的药方,不过是多加了几笔在上面。她手上没有沾人血。
邵昭明白就算能证明是越仙儿现在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按捺下心中的火苗,抽了湿帕,一点一点把手上的果汁擦拭干净,“这些都无所谓,你我知道就好,只是我很好奇啊,越仙儿,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越仙儿上前一步挡了她的光,笑着说:“军师先前说了,只要是我想要的,你会帮我拿到。”
邵昭抬眼看她,她越走越近,半阖一双媚眼,恍惚中又和清丽的越仙儿重合了面容。
越仙儿吐气如兰,字字恶毒。
“我想要军师的一切。”
“军师,你对我最好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想要你的光环,你的师姐,你的朋友……我最想要兰公子。”越仙儿一手攀上她,瘪嘴娇声说,“好不好,军师,你帮帮我。”
邵昭和她对视,慢慢把她的手从身上掰下来,凑近她,眯眼的笑容尤为危险。
“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