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他的父亲

被虞姝这么一提，几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向宋南风。

宋南风抱着小师妹背对着众人，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没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什么？”

虞姝绕着宋南风走了一圈，然后弯下腰，悠悠地冲他一笑：“宋师兄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起初我还以为是药草香，但用来遮掩的药草味被雨水冲洗干净，这才知道原来是梦罂香呢。”

宋南风松开怀中的人，慢慢地站起来。

虞姝继续道：“梦罂香这种东西呢，本是止痛的灵药，可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也可以是害人的毒药。宋师兄，想必谷中的这些毒人，都是你用梦罂香控制的吧？还有那密室的门，也是你打开的吧？你就是那个与二长老做交易的魔族。”

“怎么可能？”

陆谦不敢相信，虽然他是不喜欢宋南风，但他也从没想过一直让他父亲引以为傲的灵台谷大师兄居然会是魔族，更何况宋师兄还是小师妹喜欢的人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南风仍是是一副毫不知情的口吻，可只有从虞姝的角度能看到，他藏在眼底的笑意，充满了戏谑。

虞姝眯了下眼，转头便对沈钰笑道：“钰钰子，你不知道多好笑，刚刚宋师兄还被他们药宗的宗主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呢，现在居然能一剑刺死药宗宗主！”

天真无邪的笑容仍旧挂在虞姝脸上，她却用只有宋南风听得到的声音又说：“小子，装傻，我见过比你还会装的。”

而陆谦还没想明白虞姝这前前后后话语间的变化，只见宋南风飞快地避开了虞姝打出的一道灵力，转身又跟沈钰过起了招。

砰——

伴随着两道强大的灵力相冲，满目疮痍的天空之下，眨眼之间没没了宋南风的身影。

“让他逃了？”陈棣刚刚护着陆谦不受灵力相冲的波及着实没有看清楚。

沈钰将手中的衣裳丢到地上，对虞姝道：“不是本尊。”

虞姝自认为在自己仙力恢复的状态下，少有魔族能从她手中逃出，宋南风也不例外，只可惜这只是魔族的一个分身。

不过即便是分身，却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虞姝突然想起褚茗儿那日所说“魔族日后必会与天阙一战”，看来这五界之中将要不太平了。

—

雨后初晴，一只蝴蝶轻轻地落在新立的墓碑上。

陆谦将采来的花系好一束，放到了墓前，那蝴蝶便落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一点又飞走了。

就好像他的小师妹，只是短暂地在他命里划下一道美丽与温柔，便弃他而去了。

陆谦生得美，此刻因为蝴蝶想起种种过往，眼中盈盈潋滟，眉间是抚不平的忧伤。

虞姝捂着胸口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沈钰轻哼一声没说话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有些煞风景。

虞姝笑眯眯地：“人家的父亲和心上人都没了，你就善良一点。就算与小谦儿不对付，也下一次。”

沈钰也笑眯眯地：“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善良过吗？”

虞姝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没有诶！”

沈钰依旧是笑：“不过我可以对你善良一点。”

笑意在他眼角闪烁，好像这话是发自他真心的。但他也没有看她，这话又好像是假的。

虞姝懒得去分辨，只道：“还是别了吧，你善良起来我可不习惯。”

还是利用她去做点什么比较好，无缘无故的好，她从来都没有接收过，她也应对不来。

陆谦慢慢地站起身子，视线还是久久地不愿意从两座墓碑前离开。

“我一直跟我父亲关系不太好，除了吵架的时候根本不愿意与他说话。当然，我们也常常吵架。”

“他对我十分严厉，只教我一心修炼。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捡回来一条小狗，可没过多久，他便将那条小狗送给谷外的人家了。从小，只要是我喜欢的，与修炼无关的，都会被他送走。”

“小师妹也是。”

“所以我一直恨他，就连他变成毒人，我也没有因此而难过。直到……”

说到这里，陆谦哽咽了一下：“直到他将我按在地上要杀了我，我喊了他一声，父亲……他却犹豫了。”

“我一直以为他最喜欢的弟子是宋南风宋师兄，而我只是他口中的‘废物’，我以为是因为我生得太像个女子，他才一直不喜欢我。可他犹豫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又觉得，他其实是爱我的。”

“我很少叫他父亲，因为我讨厌他所以一直称他为宗主，现在我想叫他，他也听不见了。”

陆谦尝到苦涩的味道，低头悄悄将眼泪抚去，他小时候爱哭，可他每次哭，他的父亲便会骂他打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后来他即便是再痛也不会在他父亲面前掉一滴眼泪。

但今日，他卸下年少时的意气，便没能忍住。

虞姝悠悠叹道：“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儿呢。”

虽然有时候方法不对，但爱意毋庸置疑。

临走前，虞姝将驱毒丸的配制方法写给了陆谦，也教给他一些毒术的心得，但能不能炼出药和能不能领悟也全都靠陆谦自己。

看在陆谦那张漂亮小脸蛋的份上，虞姝又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一个人生建议：“你还年轻，不用太执着于得不到的人。放下过去，放过自己，也许真正值得你喜欢的正在来的路上呢。”

“小鱼姐姐，沈公子！”

没想到，风铃竟然会来灵台谷。

风铃道：“灵台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路过来都觉得不太对劲，还好在这里遇见了你们。”

虞姝一下子揽住风铃的肩膀，将她推到陆谦面前：“小谦儿，这是风铃，梦浮宫的新任宫主。小铃儿，这是陆谦，灵台谷的少宗主，马上也是药宗宗主了。你们俩认识一下。”

陆谦想到虞姝的话一下子愣住，风铃则是立刻皱起了眉，模样看起来十分地堤防。

沈钰问：“你怎么在这里？”

风铃默默地退到与陆谦的安全距离，这才道：“梦浮宫收到灵剑宗传来的消息，说已经查明五大仙门的弟子所中之毒乃是出自灵台谷。我寻思着事有蹊跷，便想偷偷前来先探一探，可没想到灵台谷竟是这幅光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剑宗所说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