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
长孙澈转眼之间消失不见,只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梅花香气。
沈景云怔愣了片刻,随即苦涩地笑出声来。
“我这样的人,就不要妄想什么多余的温暖了吧。”
一声淡淡的低吟消散在空气中。
几日宁静。
沈景云每日听着秋夕报上来的事,无非就是顾灵玉使了些手段,重新得到了沈风的宠爱。
亦或是大小姐寻死觅活,非要去尼姑庵带发修行。
沈景云听得此事,只是淡淡地嗤笑。
“带发修行?沈景婉可不甘心,只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事实让沈景云明白,有些话果然不能说,说了就要成真。
一日早晨,沈景云从端遥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路旁的下人们窃窃私语。
“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沈景云满脸疑惑,看向身旁的秋夕。
“没什么事,无非还是之前那些。”
秋夕眼神躲闪,显然有什么事情瞒着沈景云。
“撒个谎都撒不明白。”
沈景云无奈又好笑,随手拉住了一个带着异样眼神打量沈景云的侍女。
“大早上的,在这里议论纷纷成何体统?府中发生了什么事,若不如实说来,我就让母亲将你们赶出府去。”
那个侍女慌忙跪下,嘴中不断说着“小姐饶命。”
秋夕看不下去了,悄悄在沈景云耳旁道。
“最近几晚,府中的侍女们总是看到有一个白衣的影子飘来飘去,后来大家都说,都说”
秋夕面露为难之色,说不下去了。
沈景云却猜到了些什么。
“是不是说秀月索命来了?”
秋夕将头低得更低了。
“确实是这样,他们都说是小姐您害死了秀月,因此秀月前来索命。”
“无稽之谈,先不说我清清白白,若是世间真的有鬼神之说,那所有的贪官污吏都会被鬼神侵犯了?”
沈景云冷哼一声,训斥道:“若是以后府上再有这等传言,我定不轻饶!”
说罢,就带着秋夕离去。
路上,沈景云看秋夕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你想问我什么尽管问吧,瞧把你着急的。”
秋夕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小姐,您方才为什么要训斥他们,这样一来,岂不是更会惹人非议?”
沈景云却不以为然。
“正因为如此,才能钓出后面那条大鱼,否则这戏只让她一人唱下去,岂不为难?”
秋夕明白过来,忍不住夸赞沈景云。
“小姐英明。”
“油嘴滑舌。”
沈景云摸了摸秋夕的脑袋。
果然,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端遥的耳朵中。
一日早晨,端遥拉住了沈景云的手。
“云儿,我知道你素来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可是那秀月”
端遥满脸担忧。
“母亲放心,秀月的死和女儿没有半分关系。”
感受到端遥的担忧,沈景云微笑着安慰她。
“那就好,只是我最近心里也总是堵得慌,听说法华寺的香火灵验,不如我们去上柱香吧。”
沈景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端遥看出了她的抗拒,温柔地安慰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旁人议论,但是终究人言可畏,就当帮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了,怎么样?”
看着端遥期待的目光,沈景云点了点头。
“这才是顾灵玉的高明之处啊。”
墨韵堂内,沈景云感叹道。
“小姐打算如何应对?”
沈景云轻扣着桌子,有些事情的走向与前世并不相同,前世从来没有去法华寺祈福一事,所以这次只得随机应变。
正午,相府的马车就装点完毕,启程前去法华寺。
“娘,这次的事安排可妥当?”
车厢内,沈景婉急切地询问着顾灵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太好了!”
沈景婉高兴地仿佛眉毛都在跳舞。
“先将沈景云禁足,再顺理成章地将大夫人赶出去,这沈府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顾灵玉也有些得意。
“这次在宝华寺,我看沈景云上哪去搬救兵,寺庙房间简陋,她想躲也躲不掉!”
不过顾灵玉显然是老人了,很快收起了面上的表情。
“不过也不能太得意,别忘了,府里还有个柔心,她膝下还有个沈景茹,说不定日后也会是劲敌。”
“那就寻个由头,一齐打发出去!”
沈景婉自以为是地想象起了沈景云不在沈府之后,自己一人独大的日子。
走到法华寺,已经天色渐晚。
一个小僧人在前面带着路。
“各位施主,这边请,师父就在里面。”
端遥带头谢过了这个僧人,几人走了进去。
禅房内静悄悄的,只有木鱼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几人对视一眼,慢慢跪在高僧身后的蒲团上。
前面的僧人缓缓转过头来,他正是当朝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明灯大师。
佛祖之前,沈景云也心生畏惧,双手合十,慢慢颂念着。
明灯大师从几人的脸上慢慢扫过,最后定格到了沈景云身上。
“各位施主,今日贫僧只想与这位施主相谈,还请其余人先行离开。”
明灯走到了沈景云跟前,凝视几秒,随后一声长叹。
“施主,请随我来。”
沈景云也一头雾水,端遥脸上隐隐有些担忧。
顾灵玉和沈景婉对视一眼,互相都可看见对方眼中的急切。
不过都还是依言出了禅房。
明灯带着沈景云绕过屏风,两人相对而坐。
“如果贫僧没有看错的话,施主本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
明灯开口,简单直接。
沈景云心中一惊,面上却还是不显现半分。
“大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明灯看着沈景云装傻,并不在意,而是微笑着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你带着执念前来,只是贫僧要劝告你一句,莫要执念太深,否则会被仇恨蒙蔽双眼。”
沈景云微微俯身,朝着明灯鞠了一躬。
“我明白了,多谢大师赐教。”
明灯所言,沈景云何尝不明白,只是她含冤而死,从来都没有甘心过。
明灯知道现在的沈景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只得又一声长叹。
待到沈景云离去,方才的灯影之下,缓缓走出来一人。
“襄王殿下若是喜欢,何不去追?”
明灯摇摇头,他搞不懂人世间的男欢女爱,唯有这一点他看不通透。
“无妨,我在等她。”
长孙澈面上挂着一抹浅笑,让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