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萝伸出手去,从沈景云指尖接过药来,手却有些微微的发抖。
沈景云安抚地拍了拍烟萝的肩膀,转身便欲出门。秋夕深深看了烟萝一眼,也跟着沈景云走出门去。
“小姐!”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沈景云回头一看,烟萝跪在屋子中洁净的地板上,泪水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
“奴婢骗了您,奴婢其实是去观察沈府的地形了,是以才回来的这样晚。”
沈景云闻言,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观察地形做什么?”
烟萝膝行几步,来到沈景云面前,抽噎着说道。
“先前大夫人生产之时,小姐没有用奴婢找到的药,奴婢心中有些不开心,就去了角落偷偷哭泣,还说了些小姐就是不喜欢我之类的话来”
烟罗说到这里,自己都不由得要骂自己蠢了。
沈景云的语气中半是无奈,半是责备。
“你早就知道的,我对你和对秋夕没有什么区别,你们二人,我都当做亲姐妹来疼爱。”
烟萝不停地点着头,接着说道。
“这些话被心姨娘听了过去,她就说要来告诉小姐您。奴婢自然是不愿意的,心姨娘就说若是奴婢不愿意,那就帮她画一幅沈府的地形图吧,算是将功折罪了。”
沈景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烟萝先前总是问她这是哪里,那是哪里,恐怕都是为了画出沈府的地形图罢了。
“那你的那幅图呢?”
沈景云看着烟萝,低声问道。
烟萝转身来到了梳妆台前,从下面的一个小抽屉中拿出了一张纸来。
在床上慢慢铺展开来,赫然是一幅巨大的地形图。
“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奴婢打算明日就给心姨娘的。”
沈景云沉思片刻,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那就还给她,我现在也不知她是想要做什么,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有了防备,那就不怕她做出来什么。”
烟萝不停地点头,又来到沈景云面前跪下。
“小姐,奴婢自知有罪,还请小姐责罚!”
沈景云深深凝视着烟萝,良久,方才轻叹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我还能如何责罚你?倒不如,罚你十天不许偷偷见长孙君墨罢了。”
烟萝闻言,面色一红。
“小姐小姐竟然知道?”
沈景云看着烟萝有些傻傻的样子,又叹了口气。
“我早就知道了,但既然你和长孙君墨两厢情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你自己已经想好了吗?”
烟萝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沈景云道。
“恭王殿下是良人,奴婢若是不能以正室的身份陪伴在恭王身侧,那边一辈子做一个小小的婢女罢了。”
说到最后,烟萝的神情中有着些许落寞。
沈景云闻言,也沉默下来。
如今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能让烟萝名正言顺地成为长孙君墨的正妃,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沈景云离开烟萝的房间之后,便回到主屋内沉沉睡下。
第二天早上又是一番折腾,沈景云这次被迫挽了个端庄大气的发型,单单是头上的珠钗,便压的沈景云有些喘不过气来。
“烟萝,帮我卸掉两个。”
沈景云扶着沉重的头,朝着烟萝唉声道。
烟萝在沈景云头上仔细寻找了一番,最终拆下了两个既不起眼,又沉重累赘的簪子来。
这样一卸下来,沈景云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又换好衣服,随着端遥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缓缓走到宫门外,按照礼制,沈景云可以继续坐轿子被抬到宫中,但沈景云愿意陪着端遥走一走。
“沈姐姐!我可算见到你了!”
这道声音活泼又俏皮,是沈景云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回头一看,正是阮寒玉带着端乐蕊过来了。
“沈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端乐蕊扑上前来,抱住沈景云,死死不肯撒手。
沈景云无奈地看了一眼阮寒玉,阮寒玉将端乐蕊从沈景云身上拉了下来。
“宫中是庄重之地,你这样喧哗成何体统?快下来!”
阮寒玉低声呵斥着端乐蕊,端乐蕊这才依依不舍地从沈景云身上下来。
接下来,在走到设宴宫殿的路上,沈景云不停给端乐蕊讲着去鬼城的见闻,直让端乐蕊心中痒痒。
很快,几人来到了设宴的长清宫。
见过皇上皇后之后,沈景云便被引导着坐在了皇后的下首,而端遥等人却被安排在了离沈景云较远的位置。
如此安排,沈景云一时竟然有些不习惯。
“柔嘉,这两日可还睡得安稳?”
皇后忽然向沈景云问了起来,沈景云反应了许久,才明白皇后是在叫她的封号,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她微微颔首。
“回皇后娘娘,臣女这几日已经完全调整了过来,睡得十分安稳。”
皇后点了点头,仍旧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景云,才收回目光。
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却仍旧迟迟不见齐国众人的身影。
皇后也有些坐不住了,吩咐身旁的宫女。
“去瞧瞧,催一催齐国的人,怎的来的这样迟。”
皇后话音刚落,大殿外便响起了一声通传。
“齐国使臣到!”
皇上紧紧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皇后悬着的心落了地。
大殿外,领头的竟然是拓跋睿,紧接着拓跋冉,南风走了进来。
“在下齐国二皇子,这两位是在下的妹妹与齐国的常胜将军南风,在此拜见雍朝皇帝。”
拓跋睿一脸不可一世的模样,即使是对着皇帝,也只是微微低了低头,不做其他表示。
皇帝的脸顿时有些阴沉下来,但并未发作,仅仅是招呼这三人坐下。
“二皇子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今日这场宴席便当作是补偿,二皇子可不要介意。”
皇上的眼中带着一丝锐利,看着拓跋睿。
拓跋睿看着桌子上齐国口味的菜式,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款待,这样的菜式,我很喜欢。”
这下,在座的人不由得都微微变了脸色。
“这皇子怎的张狂至此?齐国难不成是不想要外交了?”
沈景云身旁,白瑾悄声嘀咕着,这些话正巧落入了沈景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