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两侧清扫的宫女太监缩成一团。
细碎石子铺成的道路上,一宫女脸色苍白跪地,求饶的话都吓得说不出来。
墨烬临黑沉着脸,如炬的厉眸直瞪宫女。
方才从梅倚殿出来,这不长眼的小宫女清扫时直接撞上他。
宫女吓得哆嗦不行,周围宫女太监也不敢求饶,当着墨烬临的面,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墨烬临冰冷着脸色,有劲的手紧紧抱着浑身湿透的白糯糯,宽大的袖子被小东西染湿。
“墨哥哥,我们快些回宫吧…糯糯好冷哦!”白糯糯趴在墨烬临怀中软声道。
说罢,她两眼滴溜溜转,目光落在跪地的宫女身上,奶声奶气:“行啦,你快走吧,墨哥哥不会与你计较的。”
闻声,宫女仍苍白着脸不敢动。
盛夏的天极其炎热,而小人参精现在还是幼童形态,被水泼醒后至今都过去了半个时辰多,眼下衣裳黏糊糊在身上,着实难受。
燥热的风袭来,更让她觉得有几分寒凉冷意。
见墨烬临没有动作,小人参精无奈又扯着疯太子衣角,语气温软:“墨哥哥,再不回去换衣裳,糯糯便要冷生病啦!”
她用力扯着墨烬临衣襟,正准备再去劝说时,只见衣襟上的玉扣,像脱线的珍珠一样飞了出去。
“呃…”
白糯糯咽了两下口水,小脸满是紧张。
她也没想到,就这么轻轻一扯,墨哥哥的玉扣便会飞出去呀!
小人参精极其有眼色,见疯太子神色不对后,立即挣脱下地。
她屁颠屁颠的跑去捡玉扣,中途还因为弯腰拾捡动作,头重脚轻的栽趴在地上。
“哎哟!”
白糯糯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声,额头猛摔在石子路上,白皙的额头迅速红肿。
目睹这一幕的墨烬临磨了磨牙,总有一种时刻会被小东西蠢的气死的感觉。
他大步上前,黑眸含着怒火瞪着白糯糯,修长的手指伸向红肿地方。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墨烬临骂骂咧咧,脸色黑沉的吓人,话一刚说完,白糯糯掉下了晶莹的泪珠。
顿时,到了嘴边怒骂的话,瞬间改了个方向她
墨烬临舌尖轻低利牙,神色略微不正常,语气仍是凶巴巴:“对,孤就是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然也不会让你这小东西摔跤!”
他满脸不自然,仍是紧绷着脸色,不停擦着小奶娃落下的泪珠。
啧,小东西真是难养。
生的蠢笨,甚至比人间的小屁孩还难养,一步一摔跤,两步一大摔,三步直接磕头拜年了。
被白糯糯这么一闹,墨烬临也没了杀宫女泄愤的情绪,抱着哭唧唧的小人参精转身离去。
许久,风吹草动,似又平静。
清扫的宫女太监颤着身体抬头,撞上墨烬临的那个宫女,更是跌坐在地,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激动笑容。
其余宫女太监亦是如此,他们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疯太子手中逃命。
他们还记得,从前有位不长眼的大臣撞了疯太子,后来都被疯太子给五马分尸了。
而他们不过都是群下人,却不想有幸逃生…
“五公主…五公主当真是福星啊!”
“今日若不是五公主,只怕太子殿下不会轻易饶过我们…”
宫女太监凑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慨。
彼时正值晌午,日光最盛,直照耀在整座东宫。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群人称为了小福星的白糯糯,正乖巧的坐在在西庭院内。
她坐在墨烬临对面,小胖手撑着下巴,露出甜甜笑容:“今日墨哥哥去梅倚殿救糯糯的时候,糯糯心里好开心哒!”
这是不是说明,在墨哥哥得心里,自己也成了他的朋友了呢。
唔,一定就是这样没错。
如果不是的话,墨哥哥完全可以不管她呀,可他不仅保护了自己,还愿意亲自抱她、给她喂饭擦药膏。
是的,没错。
疯太子在小人参精到东宫来的第三天,还亲自喂了她一顿饭,只不过那一顿饭,吃的小人参精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再说眼下,疯太子手持小竹篾,刮着乳白色的膏药,不要钱的一层又一层涂抹在白糯糯额头。
凉飕飕得感觉,从头顶蔓延浑身。
一旁端着药的夜八看见后,满脸都是肉疼之色。
这乳白膏药极其珍贵,当今皇宫中只有殿下这里有一瓶,其珍贵程度无法用金钱衡量。
若是想要再制作一瓶,还必须得等制作这膏药的国师出关后,才有希望制作。
此膏药用的范围及广,止血止疼、消肿消痛、乃至对鲜血淋淋的伤口,都有极好的治疗。
眼下,殿下为了小妖精摔出来的红印子,硬生生从药瓶中,刮出了三分之一的量。
两只拇指大的红肿印上,满满都是还未化开的膏药,膏药也成功遮盖了印子。
见此,墨烬临终于满意收手。
“行了,莫要说拍马屁的话了,快些回你东庭院去。”
屋中膏药气味浓重,墨烬临嫌弃皱鼻,大手一挥,拉着白糯糯走到门外。
他随意轻靠房门上,语气恶劣:“下次若再受伤,孤便不给你涂药,且就算是疼,孤也要让你疼死去,如此才能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唯有痛意一直在,方能时刻提醒自己。
这是疯太子多年来,体验最为深刻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