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洞悉到中原大势,没有半点兴奋,反而心头更加蒙上一层阴影。
因为,朱元璋派人送来了李善长亲笔书写的信!
刘伯温看完信后一言不发,半响无语。
正因为他看到了未来中原大势非陈必朱,现在的他更加不敢下场。
从龙之功,泼天之大,但也是泼天大的风险。
他只是会一点望气术,却不是神仙,无法判断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此时要他下场下注。
若选择对了,未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选择错了,全家扑街!
此非智者所为。
然而,现在他现在刚脱离大元这条破船,已经得罪了义军的方国珍,此时却是万万不能再得罪朱元璋。
思虑良久后,他最终给出了回复。
回了朱元璋一封空白信,一坛清水酒。
……
金陵,迎宾园,礼贤馆。
这是朱元璋为了招揽各方贤士的地方。
此时朱元璋收到刘伯温的回复,看到这空白信,清水酒,一时间满头雾水,不知何意。
旁边却有聪明人李善长,眼睛一转,眸中闪出寒光,直接破口大骂道: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这刘伯温是瞧不起上位您啊!”
朱元璋眉头一皱。
“先生,这是怎么说?”
只见李善长义愤填膺的解释道。
“刘伯温回信不写一字,此为无言,无话可说。”
“酒,一坛清水,意味着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分明是刘伯温在说,他是君子,所以……”
朱元璋听明白了,脸上渐生冷意。
冷哼一声:“他是君子,咱可不是。”
又恨声道:“咱平生最厌的就是正人君子!”
李善长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
“上位还请息怒。”
“在下早就说过,刘伯温是不会来的。”
“他自命清高……”
“谁自命清高啊?敢在上位面前自命清高?”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打断了李善长的话。
朱元璋转头一看,正是王明,当即脸色阴转晴天,笑呵呵的道:
“是王明你来了啊,正好,你帮咱出出主意,咱该怎么对付这不知好歹的刘伯温是好。”
朱元璋指着刘伯温送来的空白信和一坛清水。
“你看,我派人送去书信请那名士刘伯温出山助我,他却回信白纸一张,还有一坛什么百年佳酿,分明是一坛清水。”
“这刘伯温的意思可不正是自比君子,自命清高嘛。”
“你说,这样的名士贤人,也是有本事的人,如今却不能为我所用,咱难办啊。”
王明身穿官袍,大袖大甩,不急不缓的走来。
他这一身官服穿在身上,颇有些奇异威严。
只是他一头短发,不像朱元璋,李善长等人束发,却又显的有些妖异。
实话说,王明穿这官袍感觉也有些别扭。
穿习惯了现代人的精简束身的服装,现在穿这古代的宽袖大袍汉服,实在是有点不习惯。
走路稍快点就带出一阵风,让他不得不慢慢走路。
但是,王明却不后悔,之前他当个不管事的神仙,没事给朱元璋出出主意,送点外卖好吃的
,只能说是打酱油,游离在朱元璋体制势力中心之外,虽然地位尊宠,修行的获益却不多。
如今他亲自下场做事,拥有体制内的一人之下的权力,果然获得了十倍多之前的气运加持,灵台内的心神滋养之下,修行成果更是一日千里。
“哦,刘伯温送来空白信和清水嘛,是了,我明白了。”
“那上位你是怎么想的。”
王明走上前来,笑了笑,对着朱元璋略拱了拱手道。
朱元璋道:“这刘伯温自比是君子,瞧不上咱,咱不生气。”
“咱想的是他不能为我所用,可却怕日后他被元庭用来对付咱!”
“所以,咱想……”
“上位想杀了他?”
朱元璋没有回话,而是沉默不言,却是默认了。
王明呵笑着轻摇头道:
“不必,大可不必。”
“上位,这世上的文人贤士数不胜数,这刘伯温确实有才,但可不值得为了他而坏了自己的规矩。”
“不然这要是传了出去,天下文人必然以为上位您不容文人,哪怕以后上位登上大宝之位,名声也将会像始皇帝一般残暴不仁!”
“上位也是看过史书的,这始皇帝对咱们华夏文明的贡献有多大,却只因为一个‘焚书坑儒’就被儒家文人们黑了两千年。”
“若只为了一个刘伯温,却是太不值得了。”
“而且你若这样杀了刘伯温,日后必然失去更多的张伯温,李伯温,王伯温……”
朱元璋闻言直点头,叹道:
“是了,王明你说的没错,这刘伯温不能杀。”
“只是,这刘伯温不能为我所用,实在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谁说刘伯温不能请来的?上位你只需听我说的亲笔写一封信,再送给那刘伯温,那刘伯温必然会来的。”
朱元璋面露疑惑的道:
“再写信?可是咱之前以前写了啊,咱让李先生亲笔写的,可你看,他就回了咱一封白纸。”
王明看了一眼李善长,呵呵笑了笑。
“上位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说你请人出山就应该亲笔写信才是,让李善长写信,这不是埋汰他嘛。”
“这刘伯温是什么人啊?人家是至顺年间进士。”
“这李善长呢,当年与刘伯温虽是同年考生,但刘伯温高中进士,他却名落孙山。”
“自古以来,文人最是相轻,更别说在不如成绩不如自己的文人面前。”
“这不如他的李善长如今贵为金陵宰相,他刘伯温怎么可能因为李善长一封信就来呢?”
“而且你也别听李善长胡扯什么白纸就是无言,清水就是自命清高。”
“刘伯温回一封白纸的意思,就是要你亲笔写它回信,才算诚意。”
“而一坛清水,却说是百年佳酿,这就更有意思了。”
“他这是在祝福劝告上位,劝告上位统治的金陵要像清水一般清澈,不可像元庭那般污浊不堪!”
王明一番话下来,朱元璋听的一楞一楞的。
朱元璋不禁摸了摸颌下刚蓄成不久的山羊胡,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这说法可比李善长的说法是天壤之别。
果然,文人相轻吗?
朱元璋有也有点明白李善长的心思。
这刘伯温的才华比他高,他要是来了,他李善长可就被比下去了。
“原来如此……好好好,王明,你说的对,你就说吧,咱该怎么写好。”
“很简单,只需要上位你按自己心意真心写即可,写完后在最后加一行字,就说请他来金陵看一场千古难逢的好戏。”
王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渐渐变冷,淡声道:
“这场千古难逢的好戏名叫‘城楼做法场,斩问天地间’!”
“他看了后,必然会来。”
朱元璋听完后,更糊涂了。
“这,这是何意?城楼做法场,斩问天地间?咱要斩问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些违宪犯法,该斩之人!”
话说完,王明伸手入怀,掏出一叠纸,递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看到第一张纸上面,第一行字,就是他熟悉的名字。
他的义子——朱勇!
当场,朱元璋脸色就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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