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伯温兄,久违了啊。”
“善长兄,别来无恙啊。”
“哎呀呀,伯温兄啊,自你走后这些天,我可是度日如年啊。”
“这上下里外多少事, 忙得我是焦头烂额呀。”
“不瞒你说,我有时连做梦都在想,这要是有刘伯温在这儿就好了。”
“他肯定是举重就轻,排危解难,挽大厦与将倾,回苍穹于……”
李善长刚见到刘伯温就是一连串连环马屁,拍的刘伯温心里膈应的很。
“善长兄,咱俩之间就不必唇枪舌剑了。”
“我被那些将军逼着赶出大帅府时, 你的嘴脸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也别在我刘伯温面前如此做戏。”
“我话就说直了,我走后,你该明白了吧?没了我以后,那些将军对你怎么样?呵呵,怕是没有更好过吧。”
“咱俩既然是同侍一主,你我就该明白,现在可不是内斗的时候。”
“大帅府上将军武人太多,而文人只有你我二人。”
“往日龌龊,一笔勾销,现在,你我最重要的是同心同德的辅佐上位。”
“只有这样,我们两个才能活的轻松。”
“在下的毛病你全知道,长于言而短于行。”
“坐而论道嘛,我行。”
“但要日理万机,处理那些个纷纭复杂的军政民政,我是万万不行。”
“而这方面,是你最擅长的。”
“也是大帅府最最重要的。”
“仅此一项,在下就永远也不可越过你去。”
“所以,你在大帅身旁的首辅位置, 雷打不动,无人可替。”
李善长面色怔在当场,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刘伯温,之前那大老远就能看到浑身冒的傲气居然消失了七七八八,居然能说出如此话来。
这样的刘伯温不像以前那样看着讨人厌了。
却比以前要更可怕了!
“好,好,说的好啊……没想到伯温兄居然能有如此明悟通透,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伯温兄,人品胸怀善长自叹不如。”
“善长谨此谢罪,以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李善长说完,就对刘伯温深深一礼。
刘伯温也拱手回礼道。
“善长兄,从此以后,伯温定视善长兄为上,甘居于下,同心同德,共襄大业!”
“善长兄,其实, 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李善长听这话一楞。
“伯温兄,此话怎讲?共同的敌人?是谁?元廷吗?”
只见刘伯温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纵使是元廷也只是小患,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王明!”
“啊?这,这……”
“伯温兄,此话怎讲啊,要知道,你可是他王明请回来的!”
刘伯温凑到李善长耳边一顿细细言语。
李善长听完后闻言色变。
“我早知那王明是妖人心性,没想到居然还在伯温面前如此妖言乱语,不敬先贤!不敬上位!”
“真是岂有此理,我定要在上位面前……”
刘伯温长声叹息。
“不不,善长兄,先不要急,那王明虽说是妖人,但确实有神仙手段,上位需要他,义军需要他,我们也需要他。”
“我们要等,等到日后上位若荣登大
宝之座时,我们再同心谐力,定要将这妖人赶走。”
“好,伯温,我明白了。”
……
这一日,大帅府内。
李善长正在为朱元璋进行着‘日讲’。
今天的日讲,李善长为朱元璋讲的汉史。
日讲结尾,朱元璋听完汉高祖刘邦的身前身后事后,忽然开口似随意的问道。
“先生,汉高祖比这项,韩二人如何呀?”
李善长闻言一笑,他就猜到上位会有此一问,好在的是他早有备案。
“这个嘛,韩信有一句话最为精彩。”
“他说,汉王不善将兵,却善将将。”
“就是说,刘邦虽然不善统兵,却善于驭将。”
“汉王自己并不善战,甚至可以说他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朱元璋听的入神,站在李善长身后端着茶碗倾听。
“但是,他最清楚谁最能打仗,最知道用谁来为自己打仗。”
“上位啊,驭将之道,便是王者之道啊……”
朱元璋听到这,傲然声起。
“咱不但可以领兵打仗,还可以驭将。”
“从这方面来比较,咱是不是强于汉高祖啊?”
李善长听了后,当然是只能直点头。
“是,是啊。”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君臣二人相视而笑,朱元璋得意的笑,李善长献媚附和的笑。
“虽然,咱也十分欣赏以一当十的将军。”
“但是,最后的胜利,还是应该属于以十当一者。”
“是,是。”
“以少胜多,只是偶而为之。”
“兵多将广,才是取得最后胜利的关键。”
“用王明的话来说,这就是战术胜利与战略胜利的区别。”
“呵呵,咱呐,想要战术胜利,更想要战略胜利呐!”
李善长又听到朱元璋嘴里说起王明的话来,脸色微沉。
这妖人又以妖言迷惑上位……
但是,战术胜利,战略胜利,这两个词,确实说的好啊。
正中兵法奥义,微言大义,微言大义啊!
这妖人,确实不是一般的妖人啊。
他乃千古少见,堪比春秋时鬼谷子一般的异人妖人!
乃是一个大妖人!
“报!!!”
忽然,帅府大门外,一将匆匆而报。
“禀大帅!洪都守将遣快马急报。”
“陈友谅亲率大军御架东征,此刻,兵至鄱阳湖!”
朱元璋脸色一肃,冷静发问。
“多少兵马?”
“水陆三军共六十八万人!”
“哼!虚张声势!”
朱元璋不屑的哼了一声,手中还端着茶碗,缓缓坐下。
“咱啊,早就给他掐算过了。”
“陈友谅的兵马根本不足六十万。”
“再除去各州县,府县的守军。”
“再留下那些老弱病残的,能打仗的不超过三十五万。”
来将继续禀报,声音颤抖。
“可是洪都守军禀报说,陈友谅这次动用了全部兵力,倾国而至。”
“就连首府武昌都不留一兵一卒。”
“他还亲眼看见长江江面上战船密布
,行驰了两天两夜还不见首尾。”
“但那每艘战船高约十丈,长约百丈,上有弩弓,下有炮台!”
“单甲板上就可以列兵两千多。”
“除了六十八万大军以外,陈友谅还征集了百万民夫为大军开路搭桥,押运粮草。”
“还有,他把他下达的令旨叫做绝命令。”
“严令三个月拿下金陵。”
“否则,将帅斩首,他退位自裁!”
“还有……”
“说!”
“还有,他们三军上下都传颂着陈友谅的十字箴言。”
“说什么,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李善长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十字箴言。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上位,陈友谅不是来打仗的,他是来拼命的呀!”
朱元璋面沉如水,面不改色,仿佛泰山压顶而不变色,没什么反应。
然而他无意识间放下手中茶碗,却不慎摔碎了它,说明他此刻内心中的激荡。
这一刻,李善长看着那摔碎在地上的茶碗,看着朱元璋,他看出来了,上位心慌了!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如此豪迈之语,没想到是史书上名声不显的陈友谅所出。
甚至,吓到了未来的大明开国皇帝洪武大帝朱元璋!
历史的车轮开始加速进入快车道了。
陈友谅这十字箴言说的是如此霸气侧漏!气魄似吞天噬地!气吞寰宇!
然而,谁又想到历史上,却是朱元璋笑到最后。
这十字箴言开始时是陈友谅对朱元璋的箴言,最后却成了陈友谅的遗言!
.
朱元璋缓缓起身。
“咱知道了。”
“你们,都退下吧。”
“是。”
“这,上位,上位……是。”
李善长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离去。
等李善长走后,朱元璋忽然厉声道。
“快!去找小昭姑娘,去请王明来帅府!快去!”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