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桃李年华

别人怎么看自己都无所谓，程曦一张嘴，周易寒就有些伤心了。

人都打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不想继续废话，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程世宣想拉住人，却被程昭拦住，给他使了个眼色。

那家伙太能打，在座之人谁是对手？程世宣虽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一家子白眼狼，就连岳母佟至立都能说出那样的话，怎能让人不伤心？

这么一大家子人，个个靓丽光鲜，难道就没有一人清醒？

现在的程家，老太爷不在，程世安病倒，家里一下子倒下两根顶梁柱，形势岌岌可危，这些人尚不自知，还天真地以为高家能助程家度过难关，真是笑话儿。

殊不知，程家已然面临群狼环视的局面。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节点，高正明高调求亲，能会安什么好心？

想起对老太爷的承诺，周易寒有些动摇。

想起程曦近日种种表现，肆意消费自己对她无条件的包容，周易寒也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这段甘当舔狗的单恋到底有没有出路……

只顾胡思乱想的周易寒，低头走向夕照阁，小姑娘程晴却跑过来，拦在面前，笑嘻嘻道：“姐夫，是不是很伤心？”

家里有事，这丫头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去学校。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周易寒见是程晴，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小丫头就是程家的另类，宛若油菜花田里突兀开出的一朵红牡丹，显得格格不入。

无论何时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说起话来，声如百灵，叽叽喳喳，却又并不吵人。

程家人中，也唯有小丫头把周易寒当做姐夫看，从来没有瞧不起过他。

“姐夫，知道吗，你一说谎，眼神就不一样。”

周易寒知道她是在诈自己，毕竟经历过严酷的训练，要是能被一个小丫头轻易看透，他这个“龙炎”王牌岂不是冒牌货？

“说吧，跑出来找我有什么事？”周易寒问。

小丫头神情一变，有些苦恼地说：“姐夫，我无条件相信你，也知道我们程家人都是什么德行。我看你这几天这么反常，是不是我们程家真的有大事要发生？”

“这几天发生的还不是大事？”

“我说的大事不是指这个。”

“丫头，你为什么就这么信我？”

“因为我信爷爷啊，他喜欢你，我就跟着喜欢你。还有我妈，她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看人眼光很准，就连她，虽然不喜欢你，但好几次提到你，都说我们兄弟姐妹一大群，都比不上你。”

周易寒笑了笑，说：“你是亲生的吗？哪有当闺女的这么评价亲妈？”

“我妈是我妈，她是生了我养了我，但我不能因为她生养了我，就无视她所有缺点，她也是个普通人，肯定也有缺点，也会犯错。我觉得吧，程家这么多年太顺了，在爷爷的保护下，我几个舅舅，和那一群哥哥姐姐，个个都眼高于顶，个个都养了一身臭毛病。让这样一群人管理程家这么一大摊子，想不出事都难。”

周易寒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没想到她的小脑袋还能这么清醒。

“园子里，我也就觉得只有你一个人最真，和你在一起可以毫无防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跟他们一起，你要想着话该怎么说才得体，事要怎么做才合适。整天假的一逼，把自己伪装起来，真不知道他们到底累不累？”

“这就是上层人的追求。你还没见过上京那些豪门，跟他们在一起，比这要求还要多得多。”周易寒插嘴道。

“上京豪门？”小丫头十分敏感，瞬间捕捉到了周易寒话里透露的信息，“姐夫，我就知道你来历不一般，是曦姐不识货。看今天的架势，你这个上门女婿恐怕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了，要不咱们俩就凑合一对儿得了。”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周易寒没好气地在程晴脑袋上拍了一下，用力有些大，小丫头揉着脑袋，有些委屈：“人家哪里小了？马上都大学毕业了！放在古代，我这个年纪至少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小丫头越说越没个正形，还示威似的挺了挺发育良好的胸脯。

周易寒哭笑不得，打断她的胡说：“打住，打住，快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别跟我这兜圈子了。”

程晴翻着白眼，不悦地说：“姐夫，讲真，我早就看出你是刻意忍让曦姐，她都对你这样了，我都替你不值！”

“打住！打住！说正事！”

“我承认曦姐很优秀，人也很好，但你这舔狗当的，也太没有尊严了。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没完了是吧，你要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就走了！”周易寒说完，作势要走。

程晴突然站在路边，两眼起雾，颤声道：“姐夫，我怕你一生气离开程家……”

小丫头站在那里，就像一只落单的孤雁，楚楚可怜。

周易寒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冲动，好想紧紧抱住小丫头。

那是一种男人天生的保护欲，那种对弱小的怜爱，无关男女之情。

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

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长大，母亲、父亲、兄弟姐妹，这些人间最普通的称呼，对周易寒来说，都是遥不可及。

亲情到底是什么？直到十六岁应征入伍，在陈老头那里他才有一丝感悟。

然而，陈老头固执到偏执，周易寒骄傲到骨子，俩人吵架和冷战是见面的常态，那一丝不可捉摸的情愫，让人每每想抓在手里，又仿佛总是够不着……

周易寒走到程晴跟前，揉了揉她的脑袋：“瞎想什么呢？程家有我的老婆，我的亲人……当然，还有小丫头，我怎么会离开呢？离开了程家，我能去哪儿？”

“刚才看你走的决绝，我才会生出这种错觉，所以……”

“没有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周易寒安慰道，“即便我和你曦姐离婚，你这个妹妹我还是认的。”

“姐夫，能抱抱我吗？”小丫头忍住眼泪，仰起脸期盼地望着周易寒。

周易寒身形一顿，还是轻轻拥住小丫头略显单薄的身子。

小丫头双手扒着周易寒肩膀，头埋在他胸口，哽咽道：“姐夫，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不管程家。”

周易寒搂住小丫头，心里没有一丝杂念，嘴里说：“你是第二个给我说这话的人。其实，爷爷早就嘱托过我，我也答应他了。我可以承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保程家不倒，但我不能保证程家所有人。”

“够了，够了，这就够了，有人要作死，谁都拦不住！”程晴离开怀抱，抹了一把眼泪，欣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