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的印记,白芷在一处白石桥边的一处小院子的大门上,她发现了这个图片里的黄铜门把手。
这是一处并不突出的小院子,里面有个二层小楼,寻常的欧式风格,窗户里都拉着窗帘,天色渐暗也没有亮灯的迹象。
她拿出手机,点开图片放大,再次核对了一遍,感觉确认无误。
此刻,她反而有点怯怯的,抬起手准备敲门,犹豫良久又放下来,来回踱步一阵又微微抬起手打算再次敲门。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好几次,她也还是没有鼓起勇气。
天边的晚霞像是醉得酡红的美人脸,在恋恋不舍中渐渐的收了光束,天色也沉了下来。
“不能再拖了。”白芷自言自语,她抬起手,握住黄铜把手,打算推一推门。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剧烈的撞击感从后脑勺传来,她眼前顿时涌起一阵黑雾,然后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周边的景色旋转一阵之后,她的意识知觉顿时消失了。
......
滴答,滴答,滴答......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白芷感觉最敏锐的是听觉,这个有节奏的水滴声一直伴随着她从意识混沌到逐步清醒。
然后一阵痛觉袭击了她的脑海,虽然眼前依然是一团黑雾,但是她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似乎被禁锢住了动不了。
她想大声呼喊求救,却发现嘴巴里,像是塞着一团东西,发不出声音。
耳边滴答的水声,此时似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这是哪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丝风吹来,眼前亮了一点点,但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白芷似乎感到有人过来了,来人似乎很高,她需要仰起头才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气息,同时,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应该是被绑在了一个凳子上。
来人是谁?他要干什么?
白芷内心敲响了一阵警钟,反正也说不出话来,干脆就什么都不打算说,以静制动。
来人绕着她转了一圈,走到她的身后,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飘落了下来,一阵强光射入了她的眼睛。
微微适应后,她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有点...惊呆了。
她应该是坐在一个没有见过的房子中央,面前是一个三脚架和一台摄像机,四周堆着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回过头来,摄像机的镜头正对着她,而她,被细致的绑在屋子中央的一个椅子上。
咦,刚才屋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很高的人?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白芷回过头去,刚看到一个带着黑客面具的人影,脑袋就被一双大手掰着扭回来,“听话,看着镜头。”
声音挺中性,甚至还有一丝...温柔?不会用了变声器吧?
不过此时此刻,这个声音却是引起了她的极度恐慌。
她无法从这个人的声音、身形、还有脸庞等任何信息判断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只是约略从浓烈的香水味和宽松的衣服里,隐约能判断性别,大约...是个男的?
面前的摄像机,闪着一个小红点,看来是开着的,旁边还有一个环形的灯对着她,旁边的桌子上,竟然放着一排折叠刀和剪刀等各种杂物,这究竟是要干嘛?
白芷忍不住又想要回头,结果又被一双大手掰过来。
这是在......直播?
想到这里,一种没来由的恐慌由心底升起来,镜头后面可能有千千万万双眼睛在看
着她,或许有的猎奇、有的在兴奋、有的在怀疑、有的在路过,却应该没有一双眼睛里,会流露出关切、同情、还有理解和愤慨。
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越来越大的占据了她的脑海,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如何自救。
就在这时,那股浓烈的香水味从身后慢慢的靠近了她,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把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同时,肩膀上感受到了一丝冰凉。
白芷顾不得多想,忙问:“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
“嘻嘻”一阵轻轻的笑声从耳后传来,随即跟着句反问,“你说呢?”
身后的人似乎饶有兴趣,他把双臂搁在椅背上,带着面具的头凑过来,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你的梦圆了。”
没等白芷发问:“什么梦圆了?”他又伸出一只手,把掉落在她面前的头发轻轻的挽到耳后去,然后又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现在见到了?”
浓烈的香水刺激得白芷头脑发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偏过头想了想,脱口而出:“老K?”
哐当!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从旁边的地上响起,身后的人猛地站起来,气愤的踱步“什么老K?谁是老K?”
他试图走到白芷面前质问,想了想似乎怕挡了镜头,又或者担心暴露更多信息,于是又转到她身侧,气急败坏的问:“谁是老K?”
白芷被这一出吓了一个激灵,嗫喏的说:“老K是.....老K他......”
“咦?!”没等她说出个所以然,身侧的人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兴奋:“居然访问量大幅提升了,好事儿啊,好事儿啊。”
然后他转过身,声音提高了八度,得意洋洋的问:“老K是谁?嗯?老K是谁?”
同时,他又看了眼镜头,再度往地上砸了些什么。
看到这里,白芷提着的心突然稍稍放了下来,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淡淡的笑了笑。
看来她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这就和猫捉耗子似的,没点情节波澜,这游戏还怎么玩下去?所以,她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尽量的拖延时间。
“老K啊——”白芷镇定的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哦?”这个人停止了砸东西,回过头来看着她,似乎要听她说下去。
“这老K很孤僻,没什么社交,
但是他在这个圈里,那可是一人物啊,
他应该特别享受这种被人崇拜,被人追捧的感觉,被当做偶像,被当做教父,甚至明星。”
白芷仔细的观察的面具背后的那个人的眼睛,似乎透出一丝微光。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
“他一直非常谦和低调,彬彬有礼。但低调,是他高调的伪装。
他总是觉得自己特别牛,总是觉得自己做了别人做不了的事。
现实里他没有这样的机会。
亲人的光芒太盛,他时常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存在感。
于是,就躲入了虚拟空间,越来越有成就感,就越来越不想收手。”
面具男别过脸去,他应该不常带面具,他不知道,此刻即使不扭过头去,别人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我曾经以为,我应该是永远也没法接触到如此顶层的、如此高智商的人的真实身份信息,但是总觉得,他莫名其妙就在我左右......
我曾经游历很多国家和地区,在人海里,在庞大的数据里,试图找到老K的线索,但是有时就觉得,已经离真相非常近了,就隔着一层窗户纸,结果
拿手一捅,原来是个铁石墙。”
面具男似乎被触动了,转过脸来,隔着面具,白芷都似乎感受到了他一脸得意的表情。
“施展才华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用对了地方。到还真是一块好料。但如果不是同一个道儿的,还真是特别可怕的一个对手。”白芷字斟句酌,谨慎的控制着自己的语调。
“所以你怕了吗?”面具男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撑住椅子扶手,一张面具脸成压迫之势,等待着她的回答。
“怕?”白芷感觉突然被难住了,这简直是道送命题。
怕与不怕的答案,只怕都可能会再度激怒这个人。
“我......”白芷咬着一边的嘴角,移开了视线,最后她闭上了眼睛,孤注一掷:“你能不能把直播关了,你关了......我...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