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凤奕忽然口渴了。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道:“反正我是觉得两者不同的,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去给你把那本西域的书找来。”
长乐一把抓住凤奕的大手问道:“此话当真?”
凤奕耳朵爆红莫名害羞答道:“一言九鼎。”
在旁边安安静静充当屏风的李秋仪突然觉得自己该出声了,否则这破庙的气氛就更加诡异了,明明就在刚才,这庙宇里还是恐怖气氛来着。
“两位,你们看这人的眼睛怎么变血红了,是不是这药粉……有毒?”她小心往后退了几步。
“我这药粉没毒!他这只是痛得受不了了。他先是中了我的麻药动不了,再中了这痛觉加倍的药,就算痛到骨子里,也一动不能动,眼珠自然就爆红了,不用理他,我们继续。”
说着她又轻轻用匕首在这人的头皮划了一下,轻笑道:“你刚才在街上抓我头发抓得这么痛,现在我也让你痛几下,很公平吧。”
凤奕撸起袖子,一副气势汹汹就要干架的模样,道:“原来就是这人抓得你头皮出血啊,让我来,我也得给他几下。”
“说了报仇不带你玩儿了,自己闪一边儿去。你要想玩的话找另外两个,这个人我可要好好照顾一下。”
躺在地上任人鱼肉的另外两个人虽浑身不能动弹,但睁大的眼睛却布满恐惧,要是他们这时能开口说话,恐怕就只会满嘴求饶了。
“那个,”李秋仪指着地上躺尸的“老三”,斯文小声地问道:“姑娘能不能,把这人让给我杀啊。”
杀人居然还会分赃不均,这事儿着实是长乐意想不到的。
长乐看她这扭捏的样子极不习惯,刚为了求生那唱戏的劲儿和求生欲怎就都不见了。为了自个儿能活都不惜拖她下水了,现在这怯生生的可怜模样是做给谁看呢。
“随你吧,反正这三人都该死。”长乐无所谓道。
“姑娘能否让这几人开口说话,我有些事要问他们。”
长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这药是别人送我防身的,解药只给了我一个人的量。要是给他们用了,我以后要是一不小心中了这药可怎么办。”
这话自然是骗人的。不说这些药对长乐本就无效,这回的药粉可都是长乐按照师父给的药典炼制出来的,要多少有多少。所以解药她自然也有炼制,不过并无多制。毕竟按照林家的医术,用针解毒可比用药解毒快多了。
“这——”李秋仪有些不甘心,若是就这样杀了这些人固然解恨,但这样一来,这次害她真正的凶手就找不到了。“姑娘能够割爱,将这解药让给我,不,是卖给我,不管出多少银子都可以。”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她都说了只有她一人用的解药了,要是给了你,她以后要是不小心中药了怎么办。”长乐还没回话呢,凤奕先跳了出来了。
李秋仪一个大家闺阁小姐,这还是头一次被一男子说“不要脸”,顿时脸红成了一片。
长乐瞥了凤奕一眼。心想这小子护人的劲儿还是不错的,不过她另有打算。
“行!”长乐一口答应。
“只要——”猝不及防就听到长乐答应了,正准备厚着脸皮再长篇大论说一番的李秋仪不由被自个儿的口水呛了一下,“你说什么,行?是说可以把这解药让给我吗?”
“不是说好了卖给你吗,我说行。说吧,多少银子。”反正解药她随时都能研制,卖了就卖了,谁让她缺钱呢——贫穷的七公主如是想。
“啊,你、你说多少就多少吧,不过,我身上现在只有这些银票,不知道能不能先付你一些。”
长乐毫不客气就接过了银票,随手一点,不由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侯府五小姐出游身上随随便便就带着两万两银票,亏她让人辛苦偷卖首饰才当了一万两的银票!永安侯这厮真的没有贪污腐败吗?好像人家本来就是侯爷,祖上积累的财富怕是本来就不少,又是父皇面前的大红人,自是不缺银子花了。
长乐绝不承认自己这是酸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缺钱了,为了这点银子就把保命的解药给卖了,你是不是傻啊。”凤奕靠到她的耳侧,小声念叨道。
“这点银子?你管这叫这点银子?你们这些公子小姐一个个都这么有钱的吗?反正我缺钱,我要银子。”长乐也学着凤奕咬牙小声说道。
李秋仪看着两人在那边嘀嘀咕咕,像是在讨论着什么,心中不由有些忐忑。难道是这姑娘又反悔了,不愿将这解药卖给她?还是这人想要坐地起价,再加银子?若是这样,她也是愿意的。这次就算用光她所有的体己钱,再回去跟母亲要银两,也一定要把这背后害她之人给揪出来。
她今晚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了,都想不出究竟是谁要这般害她。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她怕她这次若是找不出这害她之人,下次还会中招。
长乐肉疼地拿回了一万两还李秋仪,“这解药不值这么多钱,一万两就够了,这些你拿回去。”
这情形倒是李秋仪怎么都想不到的,她原以为这小姑娘为了银子连保命的解药都能卖,应是个爱财的,不想却主动要求退还她银子。
“这解药是你的保命药,若姑娘不收下这银子,我拿了这药也受之有愧,还请姑娘千万要收下。”
“你要真有愧就不该开口跟人买保命药。”凤奕冷讽道。
长乐用手肘捅了捅凤奕的腹部,心想小孩子就是不懂事,对这么大方的买家自然是要多些宽容的。见李秋仪不要这银子,长乐忙不迭地就将这些银票都往自己的袖袋里塞。不要白不要,谁让她差银子呢。
李秋仪拿着解药,慢慢走到了躺在地上的矮个男子旁边。看样子,她是打算盘问这人了。
“对了,”看在这人还算大方的份上,长乐好意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先给他半颗解药,这样一来他能说话,却不能起身逃跑。”
“谢谢姑娘提醒。”李秋仪感激道。她原还在担心,虽这矮个男子应是不会武的,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贸贸然给这人服了解药的话,自己会不会反倒有危险。这小姑娘的这一提醒,倒是为她解决这个隐患了。
强忍着恶心,李秋仪用手把掰开的一小半解药塞到了矮个男子的嘴里。
“说,究竟是谁雇的你们抓我。”李秋仪厉声问道。
这叫耿老板的矮个男子服下解药后,瞪了许久的眼睛终于能眨了,眼睛眨了好几下才没那般酸涩。他张了张嘴巴,可发现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声。
李秋仪与耿老板一同疑惑了望向长乐。
“不应该啊,你上次不也吃了半颗就马上能说话了吗?”长乐问凤奕。
“这种人怎么能跟我比,我可是有内力在身的。”凤孔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过炫耀自己的机会。
原来如此。
“那随你吧,要么你再等等药效,要么再给他喂些解药。”长乐对李秋仪道。
李秋仪想了想,伸手从地上捡起另一把匕首,问长乐:“敢问姑娘,你说的能让人痛感加倍的药,刚才的解药也会解掉吗?”
长乐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笑笑道:“那倒不会,我那解药只能解第一种药粉。”长乐没说出口的是,这让人痛感加倍的药粉,只要过来十二个时辰自然就会解开,所以根本没必要配什么解药。
“如此便好,姑娘救了我一命,那我也帮姑娘做个试验吧。”说完就拿起匕首往男子的身上轻轻刺了一刀。
“啊啊啊——”全身僵硬只有头能稍微动弹的耿老板骤然发出难听的声音,听起来像被人掐着脖子宰杀的鸭子的叫声。被药物放大的痛觉让他生不如死,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死掉得好,汗水沁湿了他的全身,连衣裳都开始湿透了。
“姑娘这药果然神奇。”用来拷问定是极好的。
“确实神奇,不过是别人送我的防身用的,我只剩一点点了,这个可不卖。”长乐忙宝贝似的捂住胸口,一副害怕李秋仪硬抢东西的样子。
李秋仪尴尬的笑了笑,她一侯府小姐,总不至于跟人抢东西。她转身望向嘶吼后安静下来的耿老板,开口道:“我现在问你几件事,要是我说对了,你就啊一声,要是我说的不对,你就不要出声,这个你总是能做到的吧。否则,”李秋仪晃了晃手中的匕首,道:“我就用手中这匕首送你几千刀,你看如何?”
这耿老板平时只负责联络雇主和打手的事,身上毫无武功底子,吃不得一点痛。要是像刚才那样的刀子再往他身上招呼个几下,怕就要一命呜呼了,于是赶紧“啊啊啊”的几声,表示同意了李秋仪的问法。
“等一下。”长乐忽然开口,“你审问,我们两个在场就不好了。”
长乐用匕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老二,笑道:“这人我已经划了好几刀子了,除了会眼红的,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没意思。不过他弄伤了我,总归要死的。”
“那……”
李秋仪正想着怎么开口让这两人先回避,就看到凤奕突然一把夺过长乐手中的匕首,随意一扔,就直直地插进了地上那叫老二的人的胸口了。汩汩的鲜血不断从那人胸口处涌出,浸透了他褐色的衣裳,慢慢爬上了寺庙的地板。猩红的眼睛还是瞪得圆圆的,从始至终未眨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