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青楼风波

“柔妃现在势头正盛着呢，可别惹了一身膻。话说回来，这柔妃真的会是大美人吗？你看看这贺坤，肥头大耳的、贼眉鼠眼的，长得一脸猥琐，简直不堪入目。人俩可是亲兄妹，总该长得有几分相像吧，要是柔妃真跟这贺坤有几分相像，诶唷我去！”江博元砸吧道。

“我怎么知道宫妃长什么样子。”

方志眼角一撇，见陆则安出来了，道：“捕快就到这边问话了，陆大人稍安勿躁。”

陆则安心有余悸地朝隔壁厢房看了眼，今晨还一起上朝说过几句话的人，晚上就突然被刺身亡了。两人虽非至交好友，但也同朝为官十余载，见对方最后竟是这般下场，他还是感到有些戚戚然。

捕快过来问话时，方志看到刚进去验尸的仵作也出来了，仵作与一看似捕头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大手一挥，让人立即把老鸨给带了上来。

“什么情况，总不能凶手是老鸨吧。”江博元小声说道，眼里有掩不住的好奇与兴奋。

“估计凶手还在怡春院。”方志判断道。要是凶手早跑了，那这捕快应该命人赶紧追捕，剩下的人留着这里录口供。可眼下看来，这捕快除了将怡春院围得水泄不通，就是命人慢慢地逐间搜查做笔录，明显对凶手有所预测。而且听完仵作的话后，他立即命人带老鸨上来，说明这凶手定是老鸨认识的人。

果不其然，等他们三人做好笔录，外面的人就都在说道凶手找到了。

凶手是怡春院里负责跑堂的一小厮。

“说是爱慕晚晚姑娘，爱而不得才杀人的，哎，可惜赵大人无辜被害啊。”

“依我看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跑堂的还敢肖想院里的姑娘。”

“就是，得不到就要杀人，这种恶人就该斩首。”

“照我说楼里就别用小厮了，全都是姑娘可不就没这事了吗？”

……听到众人的议论，陆则安也不免感叹几句：“哎，赵大人太倒霉了，怎就偏偏遇到这事。”

刚才方志就注意到，倒在血泊里的白衣女子就是刚才被江博元赶出去的晚晚姑娘。没想到事情竟是因她而起的，不过，这小厮既要杀人，何必挑个她接客的时候杀，趁晚晚独自一人的时候下手不是更容易吗。

旁边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有人小声嘀咕道：“这人真傻，干嘛非要挑晚晚接客的时候动手，多害了一人不说，你看，一会儿就被抓到了吧。要是他就偷偷杀一个青楼里的姑娘，说不定老鸨反而会把事情压下没人查呢。”

“这个刚我听老鸨说了，这赵大人一直是晚晚姑娘的恩客，每次赵大人来都点她，估计是求爱不得恼羞成怒，连带赵大人也恨上了。”

“这么说，他是故意杀赵大人的？”

“我估摸是就是了。”

既然凶手抓捕归案了，怡春院自然立刻就放行了，贺坤在下面骂骂咧咧着走了，走时还带走了楼里的两个姑娘。

这案子看似完美解决，可方志总觉着哪里不对。不过，这事与他无关，他今晚的目的就是为了替西北军搞些战马和粮草，现在目的达成，就没什么好留的了。

江博元命人抬轿将陆则安送回府上，自己则拉着方志要去下一场酒宴。

“还要喝酒？”方志嗜酒，多喝几杯当然无所谓，不过，“就你这酒量，再喝怕是要醉啊。”

“醉就醉，唯美人与酒不可辜负。”

方志闻言眼角微跳，他看了醉酒后脸上整张脸都红熏熏的江博元，倒也没再出言刺激他，眼神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了。

待方志与江博元离开后，怡春院靠街这边的一间厢房才放下了窗。凤奕没想到，今天被程默硬拉来喝酒“开荤”都能刚好凑到这热闹。

“那人是方远大将军的兄弟，跟他在一起的人是谁？”凤奕问道。

厢房内只有他与程默两人。

程默瘪瘪嘴，不满地念叨了几句。哪有人来花楼就纯喝酒的，好歹要找个姑娘陪酒才对。要不是他担心主子是没见过多少女人才被林中的鹿妖迷住了，他又何必自掏腰包特意请主子来这里喝花酒呢。

要知道，虽然怡春院幕后真正的老板就是主子，可他们这些侍卫来喝酒还是要掏银子的。主子倒好，一进来就把厢房里所有的姑娘都撵走了，其中一个据说还是花魁呢。

“会不会怜香惜玉啊。”一不小心他将心声说出来了口。

“你说什么？”凤奕问。

意识到自个儿说了什么，程默忙着找补，哈哈道：“没什么，就是说这里的男人都不会怜香惜玉，太粗鲁了。像刚才那个小厮，得不到人就杀了，还一杀杀俩，太狠了，这不变态么。”

凤奕将信将疑地望了程默一眼，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哦，刚才对面厢房的那几个人啊，那个高高瘦瘦的就是方远的兄弟方志，我以前跟着青峰师父的时候打探过方家两兄弟，认得。另外两人我不认识。主子稍等，我去跟花姐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大理寺卿在青楼遇刺的风波，最后演变成了赵冉为了花魁与人争风吃醋导致被杀的花边消息了。这消息就像一颗小石头透进湖里，“咚”一声后就没了下文了，除了被酒楼饭馆里一些无聊闲客当做笑谈话资，还成了一些彪悍妇人用来威胁丈夫不许喝花酒的理由。

朝里人事变动了一下，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是许观澜。

“这许观澜是元和八年的状元，在平凉府做了八年的知府，后又被派到饶州府做了八年知府，年年考评政绩都是中等。这次圣上将他从正四品升到正三品，连升两级，还是从地方升到京城，可谓真正的高升了。”庄老放下茶盏，开口道。

庄老住在通安大街边上一两进的宅子里，这宅子是秦展赠与他的。平日里除了秦展与田思齐，也没别人到访过此处。

“八年平凉知府，八年饶州知府，年年考评还都是中等，这人官运不怎行啊。”田思齐品茶笑道。

“往往这种才是真心为百姓办事的。当了十六年的知府，但凡他给考评的人塞点银子，都不至于一个优都没有。”

“那依庄老看，这许观澜还是个清官？”

“清不清的，我们这些外面的人哪知道。只是这人宁可年年中等都不愿塞银子，应是个性子刚硬的。这种性子的人当上了大理寺卿，恐怕大理寺要变咯。”庄老摇了摇头，道。

大理寺掌管着重要刑狱案件审理，偏偏赵冉是个惯会偷懒耍滑的性子，遇事都是先和稀泥，和不了了再想着怎么把案子办得漂亮圆满些。说白了就是谁也不得罪，他在位的时候倒是很少见抄满门的大案。不知道这许观澜就任后，大理寺会有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