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母女再见

突然树头处传来“咔嚓”一响。秦展迅速回头，低声喝道：“谁？”

梁令宜连忙躲到秦展的身后，用袖子将脸给遮了起来。

“呜~呜~”林子里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声，过了片刻，一道瘦小的黑影从刚发出声音的树上飞出，扑倒了另一棵树上。

“原来只是只鸟。”梁令宜被这么一吓，面色有些发白，她手按住心口处，企图向秦展撒娇，道：“刚才真是吓坏人家了。”

秦展冷漠走开，未让人靠近自己。

这种被窥伺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秦展转身看了眼梁令宜，“先离开这，有事再联系。”

这回不等梁令宜说话他就径直离开了。

秦展离开后，梁令宜根本不敢在这满是怪鸟叫声的林子久待，“哇~”一声怪叫吓得她地上一摔，也顾不得仪态优雅了，忙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往树林外的营帐那边跑回去，边跑还边回头，活像是后边有人追着他似的。

等两人离开树林后，刚那只黑鸟飞过的大树后面才露出半道身影。凤奕嘴巴还撅着，吹出几声古怪的“呜~呜~”叫声，几只黑鸟按着他的指令，很快飞往了别处。

“原来这女人居然是潘进贵的夫人啊，啧啧，这秦展还真厉害，金屋藏娇都藏起别人夫人来了，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占便宜啊。”他摸了摸下巴感慨道，全然忘了自己也长得俊美无俦这一事实。

他原本知道皇帝冬猎要来行宫歇息，就怕因为自己借了暖玉未还会给小公主带来麻烦进去瞧瞧，但今日行宫的守卫太森严了，他担心贸然进去会被当成刺客，就只能先到这边的树林里等等看有没有消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窒息，在这里让他听到了秦展跟潘进贵夫人的谈话。这个潘进贵，他记得是夏国的一名将军吧，这人竟与辽国人有勾结？嘿，有意思。他已经让黑鸟去通知鹰卫调查此事了，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

这夏国居然这么热闹，不管什么好事还是坏事，谁都要来插一脚。他开始有点同情这个夏国皇帝了。

皇宫，观星台。

玄机子看了一眼星盘，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师父，怎么了？”一小弟子问道。

“这凤星着实诡异古怪得很，明明二十四年前突然消失不见，为何突然又出现了。”

说着，玄机子又拿出了卜卦开始算，可算来算去都算不出，他不承认这是自己修心不够，只道是凤星太狡猾，“定是这凤星的周围有高人相助，才隐了踪迹，让为师算不出她究竟身在何处。”

“这世上还有修为比师父高的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凤星日渐明亮，隐隐有直逼帝星之兆，要不能早日除掉此人，恐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啊。”玄机子重重叹了一口气，道。

一深山老林，空明和尚着单薄衣裳，在一方寒石上打坐。细雪飘落，有几片挂在了他的睫毛上，良久他睁眼，呼了一口寒气，道：“这鬼天气，还入个什么定哦，溜了溜了，嘶，太冷了。”

手中的黑石佛珠在黑夜里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荧光，空明和尚捏着佛珠，轻叹了一下，道：“我也只能做到这里的了，剩下的，只望这只涅槃重生的凤凰是个心怀天下的主了。”

夜色渐深，覆在叶上的积雪渐渐厚了起来。

田嬷嬷一大早就开始提醒长乐今天要是见到皇上要如何行礼，见到宫里的其他娘娘要如何行礼，就连被她关在柴房里的明玉都懒得去管了。没想到，她们翘首以盼等了一日，等来的却是皇上一到行宫就躺下歇息了的消息。

“公主，”田嬷嬷心疼自家公主未被皇上召见，安慰道：“想必是今日皇上狩猎累了，要早些歇息，明儿说不定就见公主了。还有楚妃娘娘，这次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能跟着来行宫，定是很快就来见您了。”

长乐倒是丝毫不着急。这点本就在她意料之内，长宁被父皇打发到行宫这么多年，也不见从前父皇到行宫就召见她。

这个天生痴傻让他蒙了羞的女儿，父皇怕是着实不想见到吧。

只是，便是父皇再不愿意，这宫她却是必须回去的。

“无事，嬷嬷。冬猎不是还有两日吗，我现在只想见一见母妃。”长乐柔声说道。

“可怜见的，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就娘娘和公主母女两人不能在一起呢。”田嬷嬷抹了抹泪说道。

长乐想到一事。明玉之所以选择在今日动手，应该是程芊梦给下的指令。程芊梦这是害怕自己有机会回宫，到时候万一想起落水当天的事会报复于她，所以才想着用药彻底让她疯了吧。

依程芊梦的性子，她一定还会寻个机会亲自确认她是不是吃下这毒药了，就像上次那荷花馅儿的酥饼一样。

那自己不若将计就计，等着对方自投罗网便是。

“田嬷嬷，明玉呢。”长乐问道。

“还关在柴房里呢，公主，这回您可万万不能再心软了。三番两次背主还偷东西的奴才，不活活打死都是公主仁慈了，要是还留着她，可不知以后这东西还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呢。”田嬷嬷怕公主是因为年纪小才被明玉这种欺主的奴才哄骗的，忙不迭地跟长乐说道。

长乐点了点头，道：“人好生关着就行，别让她死了。”

“公主放心，奴婢让人守着她呢。”

“公主！”今晚值守的是明月与一小宫女，只见明月推门而进，快步走上前来，俯身施了一礼，喜津津道：“楚妃娘娘来了。”

长乐这边刚与田嬷嬷念叨说想念楚妃，没想到那边楚妃就已经到院里了。

小院用一屋子的暖意迎接了被小雪沾湿了外衣的楚妃。

楚妃一进屋，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见女儿早已长大，又出落得这般出尘绝俗，她的心是又酸又涩，“快，快让母妃好好看看你。”她哽咽说道。

长乐听话乖巧走了过去，只是每挪一步都觉似有千斤般重。她到底是外人，只是占了七妹长宁的身子，这母妃是长宁自个儿的母妃，不是她的。刚才跟田嬷嬷说想念楚妃，不过是按着长宁的身份演戏罢了。现在真让她见到楚妃，倒是尴尬得不行。

她霸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虽然在她上身的时候，长宁就已经被人害死了，但这身子终归是长宁的，而不是她长乐的。现下人家母女相见，楚妃眼里心里都是长宁，可不是她这个冒牌货。

“宁儿，”楚妃轻声啜泣，道：“娘亲总算见到你了，我的宁儿都长这么大了，你可还记得娘亲？”

长乐很想直接点头，楚妃娘娘么，我在宫里见过你好多次了啊。可现在她是长宁，是痴傻了多年清醒不久的长宁，又是许久没有见到自己母妃的长宁，她到底该如何演才符合长宁的性子呢？

楚妃见她木着不说话，只当是女儿有些木讷。不过，长宁虽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聪慧，能有如今这模样，已是上天垂怜，给她最大的恩赐了。

“你不记得也无妨，你是娘的女儿，娘亲记得我们宁儿就可以了。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求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福报。”

一股热泪涌出了眼眶，身体比她的头脑先有了情绪，长乐不禁扑倒了楚妃的怀里，哽咽哭道：“娘——”

这种不由自主的情绪很奇怪，长乐觉得一瞬间自己像被人推着往楚妃怀里去了一样，她想离开，可却仿佛是一个游魂一般控制不住身体。

长乐心下大惊，难道是长宁的魂魄其实还在她的身子里，刚才是长宁在抱楚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