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审问（二）

“哭什么哭，朕只是问你的话，又不会吃了你。”明宗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长乐眉头一跳，心道果然。

“回皇上，臣女冤枉啊，此事确与臣女无关。”程芊梦小声啜泣，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你还不认，这发簪可是你的？”楚妃忽从怀里拿出一只精美的发簪，厉声问道。

看到明明已经被自己丢到草丛里的发簪突然出现在楚妃的手里，程芊梦的心跳骤然停了一下，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来。怎么会，这东西怎么会在楚妃的手里，难怪时候她偷偷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这发簪上刻着点翠坊的字，是何人买的簪子只要一查便可知。芊梦，这簪子你不认识？”

点翠坊是京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子，里面卖的首饰精致华丽、价格不菲，能在那里买首饰的人都非富即贵，而且每批首饰他们都有登记在册，若是皇上命人拿着这发簪去查问，恐怕一下子就查出来了。

为今之计，她只有认下这簪子再说了。

“不知楚妃是从哪里得到这发簪的？”

程芊梦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用手帕抹了抹泪，道：“这簪子确实是臣女的，不过，早在两日前就丢了。我还以为是落在什么地方找不回来了，没想到，原来是在娘娘这里。”

长乐看到这里简直想为程芊梦拍手叫好，这反应，可比她那姐妹李秋仪聪敏多了。

楚妃早就料定程芊梦不会轻易承认此事，她看了成嬷嬷一眼，让人将长乐带回来的马匹也呈了上来，道：“皇上，这是长宁那日骑的马，臀部上的一块皮，这上面分明就有一个发簪刺过的洞，再看看这发簪上的血，难道事情真相还不够清楚吗？那天在猎场，就是程芊梦定是用这发簪刺了马匹，才害得马失惊乱跑，要不是老天保佑宁儿，说不定，宁儿早就……”

“两样东西都呈上来，朕看看。”

康瑾上前接过盘里放着的发簪和马皮，小心呈到了明宗面前。

“发簪上面确有血丝，马皮上面也有洞。”明宗看了眼，问道：“不过，楚妃，马的尸体何在，为什么只带了一块皮来？”

“回皇上，这马受后在猎场里乱逃窜，宁儿被甩下后就不知找马去哪里了。待臣妾怀疑此事派人去找这匹马时，这马已经被林中猛兽啃咬得只剩一堆皮骨了。只有这马臀上的伤口还清晰可见，所以臣妾才自作聪明，只让人将这上面的皮取下，拿回给皇上看看，好查明事情的真相。”

楚妃瞒去了马匹坠崖的事情，又将割马皮的行径都揽到了自个儿的身上，免得长宁遭到怀疑。

明宗沉吟不说话，似在考虑楚妃所指控之事究竟是否属实。

皇后淡淡的声音传来：“皇上，簪子是芊梦丢的，马皮又是只有一小块。那上马皮上的洞，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用这簪子刺破的呢，为的，”她看了眼楚妃，轻声道：“就是栽赃芊梦罢了。”

“芊梦是我亲侄女，我为何要栽赃她？”楚妃立即反问皇后道。

“说得好，芊梦是你亲侄女，也是长宁的亲表姐，她为何要害长宁，她与长宁有何冤仇？”皇后道。

“她为何要害长宁？”楚妃冷笑一声，道：“这事恐怕就要问问长宁院里的老人了。”

楚妃道：“皇上，臣妾今日前来，还带了长宁院里从前服侍的一个老嬷嬷，此人知晓其中内情，还望皇上同意宣见这人。”

长乐心里叹气。这楚妃一看就是不擅宫斗的单纯女子，关键证人怎么能这么快就传见呢，对方手里的底牌都还不清楚呢。万一对方早就猜到她们这边有此一招备了对策，就是为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呢，要知道，孔嬷嬷可是程芊梦的人。

而且，宫里的下人最容易反水。毕竟，你只抓住了她们，却没有控制住她们的家人。果然，她未从程芊梦的脸上瞧出半点恐慌，相反，程芊梦竟有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长乐心想，要坏事了。

“父皇。”长乐忽开口说道。

殿中的人一惊，纷纷看向长乐。

后面进来的三公主这才看清长乐的脸，不由在心底小小抽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从小痴傻的妹妹竟出落得如此美貌，若是再等几年及笄长开了，不知有多么的惊艳绝伦，到时候京城所有的世家小姐恐怕都要被比了下去。

可惜，是个傻子。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想，不知道这傻子要讲什么，难道是饿了想吃东西？

“何事。”明宗柔声答道。对这张简直与姚华卿无二的脸，他总是比寻常要多些耐心的，就连头痛都被他暂时给忘却了。见长乐一直站着，他看了眼康瑾，道：“赐座。”

皇后心中冷哼一声，幸好长宁是皇上的女儿，不然以皇上对那人疯魔般的执念，怕是今晚看到长宁的第一眼，他就想将人纳入后宫了吧，哪怕这只是个木头美人。

不，就是木头美人才最好的，毕竟只是个替身么，听话就行。不听话的那个，不是已经被皇上厌倦丢弃了嘛。

楚妃都还站着，长乐这当女儿的哪敢就这么坐下，见康瑾命人端了张太师椅过来，她忙闪身躲到楚妃后面，怯生生道：“长宁要与母妃一起。”

明宗又看了眼康瑾。

见楚妃坐下后，长乐才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憨笑道：“谢父皇，这椅子真舒服。”

三公主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又嗤笑了一声，想原来是站累了想坐，也不是太傻嚒。

“父皇。”长乐坐下后，认真看向明宗，一字一句道：“儿臣、儿臣有话要说。”

“你说吧，父皇听着。”

“儿臣、儿臣落水，是、是表姐推的。”长乐故意磕磕巴巴地说道。

程芊梦猛然抬头看向长乐。

事情整整过去半年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长宁居然会记得当时自己落水时候的事情，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当着皇上的面提出。

不对，事情不对！长宁当时分明就还是傻的，不可能记得自己落水的真相，而且，若她是真的记得当时的事，应该也会想起七郎才是，怎么会说是自己推她下水的呢。定是有人教这傻子想诈自己呢，会是楚妃命她这么做的吗。

“此事当真？”明宗问道。

长乐这番话将皇后也打得措手不及，她怎么都没料到这傻子居然会自己开口，指控半年前的落水是程芊梦所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