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孝心

她扭头看了眼窗外楚妃住着的正房方向，回身对明月道：“你去同母妃说下，她做的小面我喜欢极了，等会儿我想去膳房跟她学一下怎么做这面条，要给父皇也做一份。”

“公主是要给皇上送吃的？”明月不解说道。

“我才刚回宫，总要与父皇多些亲近，才能聊表孝心。”长乐微笑道。

各宫的娘娘都有所表示了，这时瑶华宫若太平静反倒太显眼。

“孝心”总是要有的，而且这份“孝心”只能在今晚，太早过于急迫，太晚她多疑的父皇会多想。

“外面起风了，又下大雨，公主要多穿些衣物才是。”明月碎碎道。

“知道了，你先去母妃那里说一下吧。”

楚妃不一会儿就带着小成嬷嬷过来了，一见着长乐，她就将捂热乎的手炉四递给了长乐。

“母妃，我有这个。”长乐不接，露了下怀里热乎乎的汤婆子，笑吟吟对楚妃道：“这手炉，还是母妃留着吧。”

“你这小丫头！”

楚妃手指刮了下长乐的鼻子，才笑道：“听明月说，你想做些面条送去给你父皇？”

“是。”长乐点点头笑道：“我上次吃了母妃亲手做的面条，觉得好吃极了，面条爽滑又有嚼劲，汤汁鲜美可口，哇——母妃做的面条定是这世上最好吃的，宫里的御厨也比不上，所以定也要让父皇尝尝才是。”

“你就哄母妃开心吧，我那点手艺哪里能跟宫里的御厨比。你想送面条给你父皇，母妃去做就是了，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外面太冷又下雨，你腿又没好利索，就不要出门了。”

“不嚒，我要跟母妃亲手学习怎么做这面条。”长乐拉着楚妃的手臂撒娇说道。

“你一公主，学这手艺有何用？”

“谁说无用？”长乐不服地噘起了嘴，委屈巴巴道：“学了以后，女儿万一想吃母妃做的面条，就能随时自个儿做了。”

楚妃原想说“想吃母妃随时给你做”，可一想到长宁过不了几年可能就出嫁了，自己能陪她的日子何其短暂，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你这孩子，既然你想学就跟着母妃来吧，去膳房有一段路要走，让宫女给你多穿些衣裳，万不可冻着了。”楚妃无奈说道。

夜深人静，紫宸宫里烛火通明。

“皇上早已歇下，楚妃娘娘与七公主还是请回吧。”一值守太监出来回禀道。

淅沥沥的大雨打在墨染油纸伞上，寒风裹挟着冷意往人衣领子里钻。楚妃似是没看到里面通明的烛光般，闻言笑道：“既然皇上歇下了，那本宫与七公主还是先回去吧。可惜了七公主的一番心意了，这面条，是七公主特意跟本宫学的，亲手做的，说要做给皇上尝尝。”

“待皇上醒后奴才定向皇上转达娘娘与公主的这一番心意，还请娘娘与公主慢走。”值守太监恭送道。

紫宸宫内，康瑾悄悄看了眼正挑灯看奏折的明宗皇帝，不知道皇上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从回宫后，不管是之前深受宠爱的华贵人，还是皇后、德妃等人都一概不见，就连今晚冒雨前来送吃食的楚妃和长宁公主，皇上照样不宣她们母女两人进来见一面，更别提说吃一口公主亲手做的面条了。

“皇上，这楚妃娘娘和七公主的一片心意……”康瑾试探道。

明宗不耐按压额侧，道：“不过是碗面条，有什么好稀罕的，朕记她们母女两人的心意就是。今晚除了这些人，还有谁来打探过消息？”

似有细风从窗缝里吹了进来，龙榻前的烛光轻轻晃了晃。

“……回皇上，今日宫里就来了这些人。”康瑾说完话，恭敬道。

明宗放下手上的奏折，狐疑道：“就这些人，没了？景宇和景行呢，他们没来跟朕请安吗？”

康瑾不知皇上这问话究竟有何深意，只如实摇了摇头，道：“回皇上，二皇子和四皇子，今日不曾来过请安。”

楚妃与长乐前脚刚走，她们深夜冒雨给皇上送食，却连面都没见到被赶走的消息就传遍了宫中。

“呵，她总算是开窍知道要去争宠了，可惜，还不是一样，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皇后冷笑道。

皇后看了眼跪在地上报信的小太监，问道：“景宇不是来信说今日回宫的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到。”

“这……许是二皇子殿下在路上有事耽搁了吧，奴才这就再去打听打听。”

“速去速回。”皇后不耐挥手道。

待人走后，皇后身边的程嬷嬷上前替她轻捶肩背。

“玉秋，”皇后微阖双眼，道：“本宫最近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像是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娘娘万事安康，哪能有什么大事。要奴婢说，娘娘眼前的大事可不就只有二殿下的婚事吗？”

“皇上这几日不理朝政，又不召妃子侍寝，究竟出了何事。”皇后轻按额侧道。

“可惜我们安插的人都被换了，也不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嬷嬷小声道。“娘娘，会不会是皇上之前的老毛病又犯了？”

“陈太医那张嘴谁能撬开，若是让皇上知道本宫打探他的病情，反倒要生疑了。再等等吧，御前不知怎的突然换了一批人，想个法子，再往里面插个人。”皇后想了想，又道：“要机灵点，最好眼生一些。”

“奴婢回头去找找看。”程嬷嬷道。

“说到景宇的婚事，永安侯府的嫡小姐，勉强也配得上。本宫虽不是满意至极，但永安侯到底是皇上面前得用的，与他结亲也不算太亏待我儿。只是冬猎时那个庶女的这番作为，不知到底有何深意。”

“娘娘，您是怀疑，永安侯四小姐是故意陷害二殿下的？”

“本来不过一件小事，永安侯府把人拉回去就是了，偏偏有夏景行替她出头，本宫就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但到底不过一个小小庶女，本宫谅她也不敢造次，你派人盯着些，别让她惹出什么事碍着景宇。”

“是，娘娘。”程嬷嬷恭敬应道。

外面惊雷乍响。漆黑的冬夜里，大雨夹杂着冰珠子从天上砸下来，砸得整座皇城的瓦片都当当作响，砸得皇城中未眠的人都惴惴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