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回来了,皇上呢?”太后瞥了眼皇后,问道。
“母后,皇上平日里政务繁忙,今日难得得了小空在寝宫里休憩睡觉,儿臣不忍打扰,便擅自回来了,还望母后不要怪罪儿臣啊。”皇后笑道。
太后脸色一沉,阴阳怪气道:“皇后好生贤惠啊。你这是为皇上着想,哀家哪能怪罪你,不然倒成哀家是个不识体的了。罢了,开宴吧,再不开宴宾客都要挨饿了,那今日哀家设这宴可真成京里的笑话了。”
皇后放在袖内的手狠狠掐了几下手心,面上恭笑道:“是,母后,儿臣这就让人传菜上来。”
花宴上忽传来“哐当”一声,还有女子焦急的惊呼声。众人闻声一看,只见一名宫女不小心将手里的茶水打翻了,那滚烫的茶水正好洒在坐在案几前的玉清郡主身上。
这宫女吓得只木木站着,念来念去就那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几杯果酒下肚的玉清郡主早已有些微醺,她看了眼那几滴沾到衣袖上的茶水,揉了揉额头,道:“无妨,你退下吧。”
“可是……郡主这裙子被茶水弄湿了,奴婢还是带郡主去换身衣裳吧。”那宫女怯生生道。
玉清再看了眼身上的衣裳,鹅黄的宫装染上绿色的茶水,几处褐色的点瞧着极为显眼,这衣裳看来不换不行了。周围的人又在盯着她窃窃私语,有几位小姐干脆不掩眼中的幸灾乐祸,直看着她嘲笑。
今日她丢的脸是一生都不会忘了。这个地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玉清郡主头脑发沉地想。
“你去将本郡主的宫女唤来。”京里的世家小姐出行都有多带几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玉清郡主虽有些喝醉了,但也未到头脑完全发昏的地步,知道即便要换衣裳,也该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
那宫女眼神一闪,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郡主先跟奴婢走吧,回头奴婢就去找郡主的宫女过来伺候郡主更衣。”
“如此也好。”玉清郡主起身时脚步瞧着有些踉跄。
她的酒量极差,这果酒的后劲又大,刚才坐在位子上还没多大感觉,现在这一起身,瞬时天旋地转。
“郡主当心。”这宫女见玉清郡主有些摇晃,忙上前搀扶住了人。
她朝四周看了看,宴会上的那些小姐要么吟诗作画比试才艺,要么去梅林里赏花了,没有人往这边看。
“郡主喝醉了,还是由奴婢扶着郡主吧。”这宫女细声道。
“唔,”玉清郡主面色坨红,眼神迷离,伸出纤纤玉手搭在宫女的手背上,“我们走吧。”
清风徐来,吹落了枝头红花。
瑶华宫里。
小成嬷嬷从楚妃房里出来之后,见有两个小宫女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两人似乎正在争吵着什么,其中一个宫女还是七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
小成嬷嬷眉头一皱,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院里的差事都办好了吗,还有时间在这里七嘴八舌。”
那眼生的小宫女斜斜看了冬菊一眼,冷笑道:“嬷嬷,不是奴婢不当差,是有的人就怕奴婢会得了公主的眼,千方百计不让奴婢靠近公主的屋干活呢。”
冬菊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道:“嬷嬷,您可别听她胡说,奴婢没有。是公主看书时不喜有下人打扰,所以奴婢才不让她进屋去的。”
刚两人争吵的时候,这小宫女什么腌臜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活脱脱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让自小出生良好没混过市集的冬菊愣是被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翻来覆去只会说几句文绉绉的话,对上这人竟是无半点杀伤力。
“胡说!明明你与那明月随时都能进公主的屋里干活,怎到了我这就各种找理由谴开,你们分明就是怕我得了公主的喜,到时候做了公主的贴身宫女就没你们讨赏的份儿了,所以才联合起来故意排挤我呢,这是。”小宫女咬牙说道。
冬菊急急辩解:“我与明月都是先敲门得了公主的应才进门的……”
“呵,总算露出马脚了吧?还说什么公主看书不喜人打扰,分明是要先敲门,公主不许进才不用进门做事,嬷嬷你评评理,她是不是故意排挤奴婢,不想让奴婢伺候公主!”小宫女大声嚷嚷道。
“够了!嗓门这么大是想吵着主子休息吗。”小成嬷嬷瞪了那小宫女一眼,道:“嫌没有活干,那你就给我去小厨房那边,那边正缺个粗使宫女,刚还在跟我要人呢。”
“嬷嬷,我不要去小厨房,我——”小宫女一听被派到小厨房当粗使宫女了,急得不行,她可是要当公主的贴身宫女的。
“你的教习嬷嬷是谁,谁教你在宫里当差一口一个我的。”小成嬷嬷厉声喝道。“既然你被内务处派到瑶华宫里当差,那今后就是瑶华宫的人了,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都给我灭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这小宫女还不服,盯着冬菊哀怨道:“那合该就奴婢一人受罚,她一点都没错了?”
小成嬷嬷看着冬菊,问道:“我且问你,不让别的宫女进屋做事,是公主下的令,还是你与明月擅作主张。”
“公主不曾下过这样的令,不过,在行宫的时候,公主身边都是如此行事的。”
“你给我罚抄宫规一百遍。”小成嬷嬷严厉斥道:“今日她有错,不该对宫里的安排稍有质疑不满就与人争吵。可你在公主面前当差,也不能妄自揣测主意,替主子做主。按照宫规,除非是主子下令不许旁人进屋伺候,否则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就该有八人。现虽瑶华宫的人手不够,但公主屋里的贴身宫女有谁、有几人该由公主定,而不是你们两个宫女擅自定的。公主幼时出宫,在行宫里只有你们几个宫女伺候,待你们的感情自是与寻常宫人不同。可主从有别,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我们做奴才的要时刻记牢自己的身份,不可有半点僭越。”
冬菊咬着下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