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博元纳闷了,方志这闷葫芦怎么突然问起宫中的妃子来了,“我说你啊,你怎么突然就问起——”
“砰——”地一声闷响,楼外突然传来一片尖叫声。
“啊!死人啦!”外面街道响起无数尖利惊惧的叫声。
“是外面。”方志推窗而出,一眼就看到了斜对角处的翠仙楼下趴着一个人,只见那人面部朝下,头颅碎裂,身底下正汩汩流出大片大片的鲜血,触目惊心。
他立马看向上面,只见翠仙楼临街的一处窗户还半开着,一阵风过,窗棂晃动了几下。
习武之人眼力过人,方志一眼就看到,那窗户后面闪过一个粉色身影。
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围观的人群里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死者的身份,“这……这不是贺国舅吗。”
“贺国舅怎么掉下来摔死了?”
“哎呀,这头都摔碎了,死得真惨!”
“妈妈你快派人去贺府通报啊。”有人提醒翠仙楼的老鸨。
“还贺府通报,这人都死了,还是赶紧报官吧。”
雪越下越大,贺坤尸体旁边围满了人,指指点点,却无一人上前为他盖上衣物。方志眼尖,隔着花灯,还能看到他身上的淤痕,只见贺坤的手背处,还有露出的脖子处都有紫色的淤痕,这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揍过。
江博元探出了头,朝下面看了一眼就“哎哟”一声缩回了脖子,“你说你是不是跟这花楼八字不合,怎么每次逛个花楼都能出事。”
“为什么不是你的缘故。”方志盯着江博元道。
“废话,小爷我来花楼几次,你几次。算了算了,不看了,贺坤这老小子出事有什么好看的,也不嫌丑到眼睛。”
“推他下去的,是个女子。”
方志将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与江博元说了。
听完方志的话,江博元不以为然,道:“贺坤是个跋扈惯了的,处处仗着他在宫里的宠妃妹妹的势欺人,不知道在外面得罪多少人。以前柔妃得宠,大家也就给他几分面子,见着面还会喊他几声国舅,现在,呸,他算个什么,这种人仇家海了去了,我们别管这闲事,管他是自个儿摔死的,还是被人害的。”
这边京城衙门的人还没到,那边左相府里秦展就听到这消息了。
“贺坤死了?”秦展他看了眼秦隐,问:“罗大力人呢。”
“罗大力今天说他家里有事,告假了一天——大人,贺坤这事,你不会怀疑是他干的吧。”
秦展道:“罗大力一心想杀贺坤为他儿子报仇,现在贺坤死了,这事总要让他知道。”
顿了顿,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沉声问道:“今天玉清郡主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厢房里?”
“这个——”秦隐看一眼坐在案几旁烧水沏茶的庄老,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的人明明说是柔妃塞的银子,让他想法子通知贺坤到那边的厢房等她的,怎么最后就成了玉清郡主,这个属下也很纳闷。”
“大人,会不会是宫里头有谁察觉到了什么。”庄老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道。
秦展轻轻蹙眉,道:“在行宫时,皇上突然将殿前伺候的人全都换掉,我们的人联络不上了。不过我们在宫里的人没出问题,没有人察觉,并且后面柔妃还是去了那个厢房,应是中间出了偏差,弄错了时辰。”
“这么说,柔妃这边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所以去晚了。那,玉清郡主出现在那个厢房,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我们的人只打听出来,说是玉清郡主在花宴上不小心弄脏了衣裙,一宫女带她去换衣裳的。那宫女出事后就被打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指使的她。”秦隐道。
“要郡主出现是巧合,那郡主此番出事,四皇子刚好出现救的人,难道也是巧合?”庄老道。
秦隐越听越不对劲,道:“那就奇怪了,那边这么多厢房,要换衣裳怎么就偏偏跟贺坤是同一间厢房呢,还有,那四皇子怎么就刚好在那厢房附近呢,有古怪,很有古怪。”
“那今晚这贺坤出事,会不会跟今天宫里的事有关。”庄老沉吟道。
“不会。”秦展斩钉截铁道,“白天玉清郡主刚出事,今晚贺坤就死了,任谁都要先怀疑到建兴王府头上。建兴王不蠢。”
“大人说的也是。”庄老点头,抚须道:“据老夫所知,这贺坤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得罪的人不知其数,今晚出事,或许,是哪个仇家所为。”
“大人。”门外有人喊话。
“何事。”
“贾嬷嬷求见。”门外小厮道。
秦展朝屋内众人行了个眼色后,便让小厮直接将人带了进来。
“老奴见过大人。”贾嬷嬷一进屋连头都没抬,就先行了个大礼。
“何事。”秦展冷声问道。
贾嬷嬷抬起头,这才看到屋里还有旁人在。
“大人,原在公主屋里伺候的两个贴身丫鬟跑了。”她小心张口道,眼睛还不忘偷瞟秦展的脸色。
“丫鬟跑了去跟管事说,要么就报官,找你们大人做什么。”秦隐出声道。这老妇说话贼眉鼠眼的,他一看就不顺眼,这些小事也哪来跟秦展说,这府上就没个能管事的人了。
贾嬷嬷一看这是秦展身边的红人,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禀大人,这两个丫鬟,是公主从皇宫里带来的,卖身契不在我们府上,管事说他也做不了主,报官也好像不合适,所以,所以老奴才斗胆前来打扰大人……”
长乐公主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秦展还有些印象。其中一个丫鬟还经常借口替公主送吃食,多次来到他书房。这行径究竟是何意思,秦展身为世家公子自是明白。只是他当时不清楚,这到底是这丫鬟自己的主意,想背着主子勾引他好上位,还是,这根本就是长公主的意思。
女子陪嫁的丫鬟多是为做通房作准备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当时秦展虽遵从圣旨与长乐公主顺利完婚,但除新婚之夜,他平日里却从不踏入公主的房内半步。
两人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将军夫人许是出于补偿他的心态,就与他提了这事,想要为他纳一房妾室。还说他要是开不了口,就由她出面,亲口向公主要一个公主身边的陪嫁丫鬟来做通房,这样也算是全了公主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