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雪

转念一想，长宁是因痴傻不受宠的缘故，才被父皇给扔到行宫里的。长宁在行宫的时候，能一日三餐有得吃就不错了，怎么还有人在意她爱吃什么，又不爱吃什么。

也她过于松懈了，用了长宁的身子，却从未想过问一下明月她们，长宁究竟有何戒口不爱吃的。一想到等会儿那满是腥味的鱼片要放到暖锅里涮，还没闻到那味道，长乐就已经想要吐了。

“母妃，不用麻烦了，我们吃这些就够了，宁儿早上起身晚，吃的糕点都还在肚子里呢。”长乐撒娇道。

“那如何能一样，点心糕子只能填填肚子，今日午膳又开得晚，多吃一些无妨。你原先在行宫的时候，我就心心念念，想着你一人在那里是不是吃不好穿不暖，现在回来了，爱吃什么就吃吧，不过是让宫人片些鱼片来罢了，一会儿就行了，宁儿先随便吃些垫垫肚子吧。”

长乐呵呵笑了几声，随便调了几样喜爱的蘸料，边吃边想着待会儿要如何才能将那腥臭难忍的鱼肉给咽下肚子，好瞒过楚妃。

她只顾着想事，从而错过了一旁伺候的小成嬷嬷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

“这雪，似是小了些。”

楚妃抬头看了眼外面的飘雪，伸出筷子，夹起薄薄的一片羊肉，放暖锅里轻轻烫了一下就捞起来，放入长乐眼前的碗里，“我们宁儿什么都好，就是太瘦了，多吃些肉，女子有肉才有福。”

她才不要，长乐心想。她已经做了一世的胖子了，这一世，她定要做个清瘦苗条的美人。而且，她也不瘦啊。长乐悄朝自己胸脯那里看了眼，心道，她该长的地方都长得好好的，才不要再长肉了。

“宁儿喜欢吃菜蔬，母妃，不要再给宁儿夹肉了。”

“好好，那就吃菜蔬，菌菇也吃一些，这个放暖锅里味道鲜美。”

晶莹剔透的雪花，洋洋洒洒一直落个不停，偶有几片飞雪落入暖锅，眨眼就消融在温热的火炉里。

鱼片终于端上来了。

看得出小厨房的厨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盘里的鱼片大小均匀，片片薄如蝉翼，而且里面的刺都已经剔掉，直接下锅一涮就能吃了。

“这用的是什么鱼？”楚妃问道。

“回禀娘娘，奴婢用的是斑鱼，斑鱼刺少，肉质鲜嫩爽滑，最适合大冬天下暖锅了。”厨娘答道。

楚妃闻言点点头，轻声道：“赏。”厨娘惊喜谢了一礼后退下。

楚妃从奶白的汤中夹起一片鱼肉，放到长乐面前的碗中，轻声笑道：“斑鱼肉质鲜嫩，放锅里涮几下就熟了，宁儿，来，你多吃些吧。”

这鱼肉还未进长乐的嘴，她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子腥味了，整个胃都开始翻江倒海。现在别说是让她把这碗里的鱼肉给吃下，就是这暖锅里别的东西，她也不想再碰一下。

“宁儿，你怎么不吃啊，这鱼要趁热吃，否则凉了就不好吃了。”楚妃见长乐迟迟未动筷，不由开口提醒道。

“母妃，我刚才吃得有些饱了，吃不下了。”

“你刚不是只吃了些菜蔬吗，连肉都没吃几片，怎么就饱了？鱼肉不饱腹，你再吃几片也无妨。”说话间，楚妃又放了几片鱼肉下锅。

要不是楚妃还坐在对面，长乐现在可能已经吐了。鱼肉的腥味夹杂在滚烫的热气里，一阵阵向她涌来，涌得她的胃里也起了波涛，阵阵恶心不断往胸口撞，几乎按捺不住想逃跑。

筷子还停在碗里的鱼肉上，长乐在想，她要是一口气将碗里的这一片鱼肉塞进去，然后立即咽下去，那这腥味会不会就不那么重。

“这鱼你不要吃了。”楚妃突然道。

“啊？”

“啊什么啊，你这碗里的鱼都凉了，不能吃了。吃这碗里的吧，母妃又帮你下了些，都还热乎着的呢，快吃吧。”说着楚妃将一只盛满了鱼片的碗推倒了长乐面前。

看着眼前这只装满了鱼片的小碗，长乐更愁了。这么多，就是她想一口气咽下去也做不到啊。

难道今日她在楚妃面前就要穿帮？

“宁儿，你的脸怎么那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楚妃问道。

长乐放下筷子，捂住胸口，脸色有些难看，说道：“母后，一看到这鱼，不知怎的，我就想到当日落水时候的情景。那日，程芊梦以为我已经昏迷了，就把我扔进水里，其实，那时候女儿还清醒着，恍惚中还看到有鱼绕着我游，有几条还好像是要咬人似的就往我脸上扑来，十分可怕。现在，看到这些鱼，女儿就感到恶心难受，想、想吐。”

“难受你怎么不早说，来人，快将这暖锅端走换掉，还有把这鱼肉都给端走，快快！”楚妃连忙说道。

此时，一宫女走进廊下，向楚妃和长乐行了一礼后道：“娘娘，柔妃娘娘来了。”

“柔妃？”楚妃闻言十分惊讶，这大雪天的，“她过来做什么？”

楚妃看了眼面色好些了的长乐，抱歉说道：“看来今日这顿暖锅是吃不好了，母妃先去会会这柔妃，你让人给你拿些蜜饯吃吃，免得还恶心难受。”

“女儿知道了，母妃先去忙吧。”长乐柔声说道。

待楚妃带人走后，长乐决定就在院里走走消食。说是消食，其实她并未吃多少东西，因被这鱼腥味弄得反胃，所以才想在大雪里走几下，好散去胸口的难受郁闷。

一走出廊下，寒风卷着雪花就往她们几人的脸上打去，明月手里撑的伞毫无用武之地。

“这雪不到一个时辰，竟有半尺深了。”长乐意外道。

原本，宫里的下人是一直在扫雪铲雪的，只是刚才吃暖锅时，楚妃说要边赏雪边吃，才让宫人内侍停下不用扫。可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雪竟然下得这么深了。

人踩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抬头望天，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也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这雪要是再下下去，估计都要堵住房门了。”青梅道。

长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雪要是再不停，今年必定大雪成灾。她看向紫宸宫的方向，不知道父皇这场“昏迷”要什么时候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