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雪仗

“呀，这谁的脚印啊，怎么这么大！”不知有谁小声惊呼了一下。

见长乐停下来观看，青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前道：“公主，是奴婢，奴婢天生大脚，这脚要比寻常女子都大许多。”

长乐看了一眼雪地上的那几个大脚印，心里不由惊讶了一下，没想到青梅个子小小的，这脚竟像是寻常男子那般大。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是瞧着稍微比我们大些罢了。”冬菊忍不住出声，对刚才惊呼出声的宫女说了一句。

有意思，冬菊居然主动帮青梅说话了。不过这样也好，青梅这人聪明机灵，又能力出众，她自然是要用的，冬菊与她又有一同吃过苦的主仆情分在，若是冬菊总与青梅过不去，她夹在两人中间也煞是头痛。

“我也没说什么啊，就只是问一下，谁的脚这么大么。”那被冬菊说了一声的宫女有些不平，还在那小声抱怨。

长乐轻瞥了那宫女一眼，那人见状忙噤了声，不再说话。

“公主，雪又大了一些了。”明月用力撑住手里的伞道。

天还是阴沉沉的，可这风雪却越来越大了。

“回去吧。”长乐望了下天，道。

屋里的炭盆发出“噼啪”的细微声响，热茶倒入杯中发出“咕嘟”的声音，还有冬菊在门外小声嘱托宫女办事的说话声，清晰分明地传入长乐的耳朵里。

“公主，”明月双手奉上茶杯，看了还在一旁的青梅一眼，惭愧道：“公主让奴婢打听的事还没有着落。”

一口热茶下肚，整个肚子都暖洋洋的，长乐又品了口茶，才道：“这事确实一时半会儿难打听到，再说吧。”

“是，公主。”明月道。

冬菊掀帘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失落，施了一礼后看着长乐欲语不语的。

“怎么了，有话就说。”长乐被冬菊这么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径直说道。

“公主，奴婢哥哥托人带信了，可是，守门的侍卫不让我们兄妹见面。”

一入宫门深似海，宫妃如此，宫女亦然。

宫女一经入宫便再也不得宫门，除非是随出行的贵人一起。便是像冬菊这样的，每个月家人都来看望她的，也只能与家人在宫门口匆匆见上一面。从前在行宫的时候，季常山性子宽和好说话，要是有宫女家人来看望，多说一会儿也无妨，还能捎带些东西，现在回宫了，就没有从前在行宫时来得方便了。

“竟又是十五了吗？”长乐道。

“没有，今日是十四，是奴婢哥哥提前回京了。”冬菊解释道。

长乐点点头，道：“从前在行宫，季常山好说话，就让你与你哥哥多说一会儿话也无妨，现回宫可能就有些难的。你且等等吧，我想个法子。”

冬菊忙下跪，道：“奴婢不敢！要让公主为奴婢操心，就是奴婢的失职，公主不要折煞奴婢了。”

“这事也不是全为了你，我心里有数，你先起来吧。”她还有药丸要乔郝然出手呢，现下她手里还是缺银子的，这条生财之路还不能断。

只是，这事交给谁办妥当呢？长乐在脑子将瑶华宫的人翻来覆去倒了一遍，发现只有小成嬷嬷在这皇宫里是个有人脉又有手段的。只是，因着华贵妃的事，长乐对小成嬷嬷与楚妃都有了一层隔阂。尤其是小成嬷嬷，长乐始终不愿与她有所来往。小成嬷嬷对长乐的刻意疏远似有觉察，除非必然，平时也不会贸然来打扰长乐。

外面天越发黑了。明月上前将屋里的另一盏琉璃灯也取了出来，点上蜡烛后将灯悬挂起。

外面有脚步声过来。“公主，晚膳拿来了。”是青梅提着食篮回来了。

冬菊上前，帮着将帘子掀开了。青梅单手拎着篮子走了进来，笑道：“公主，外面的雪终于停了。”

“难怪风声小了些，原来雪已经停了。”冬菊接过食篮道。

“也不知这雪是就停了，还是晚上接着下。”长乐道。

“还要下吗？再接着下这么大的雪的话，宫人铲雪都来不及啊。”冬菊道。

“这老天要下雪，你就是不愿又能如何。”青梅看着冬菊笑道。

冬菊瞪了青梅一眼，忧道：“我当然不能如何了，我就是想到公主说的，大雪要是成灾，百姓该如何，哎，希望这场大雪不要再下了，停停吧。”

青梅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正在用着晚膳的长乐。“没想到公主，居然这么忧国忧民……”

她说这话时并未出声，让冬菊好一顿猜，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求求老天爷不要再下雪了。”青梅道。

冬菊闻言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祈求道：“对啊，老天爷啊，求求不要再下雪了。”

老天爷显然没有听到她们两人的祈求，当晚大雪只停了一会儿，到了半夜又开始纷纷扬扬下了起来。这场雪下下停停的，竟是连着下了好几日。

整座皇宫都被大雪层层覆盖，收敛起了皇家的巍峨与华丽，天地之间，浑然一色。

腊月初六，诸事皆宜。

雪后初霁，各宫的掌事太监和管事嬷嬷，天微微亮就带着宫人清扫积雪，以防雪后路滑，冲撞了宫里头的贵人们。长秀宫里传来孩童清脆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冬日深宫的沉闷与庄重。

“八弟，你小心点，别一会儿摔着了找母妃哭鼻子。”刚走进长秀宫院子的六皇子夏景阳，望着在雪地里和宫人嬉闹玩耍的八皇子笑道。

八皇子夏景明身着明蓝色锦袍，外披一白狐毛领的斗篷，只露出张胖乎乎的小脸，他脚上穿着一双小短靴，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现正在雪地里玩得开心呢，听到六哥的话也不急，咯咯笑了几声，对着夏景阳招手，大喊道：“六哥，你过来陪我打雪仗啊。”

说着八皇子抡起手里的雪球就往一小宫女身上砸，雪虽松软，可这雪球压得扎实了，打在人身上还是生痛的。这小宫女受了这么一下，也不敢喊出声，还得小心跟在六皇子身后，唯恐六皇子一个不小心摔倒摔伤，那惠妃娘娘可就饶不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