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的事情,娘你不要着急,明日我再去外面看看,能不能还能买到一些囤着。还有,这天儿太冷了,这几日娘你都不用替人浆洗衣服了,你手上的疮都破了。孩儿做工能赚钱,你和爷爷只要在家安心等着我回来就行了。”
堵完这边的洞,柯元吉将头趴在墙上仔细听了听,发现另一边还有洞,于是又起身拿着稻草去那边堵了。
“我这有手有脚的,哪能就指望你一个人打工挣钱。娘替人洗衣裳还能补贴点家用,你的那些工钱就好好攒着,将来可以讨媳妇用的。”
“娘,”柯元吉笑了,道:“我才多大,讨什么媳妇,这钱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你也不用太操劳了,多保重身子才是。”
柯母闻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手上的疮破了几个,又痛又痒,刮得脸有些生痛。
“你爹要是在就好了,不然,这个家哪里轮得到你当啊。”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丈夫,柯母喉咙一哽,小声哭了起来。
柯元吉正在堵墙的手一松,随机又紧紧攥住稻草继续塞。“也许再过几天,爹就回来了呢。娘你不要哭了,当心哭坏了眼睛。”
屋里传出几声咳嗽声,还有床板翻动的声响。
柯家母子两人默了默,心照不宣都地不再开口讲话。
漆黑的雪夜里,不知从哪里又传来几声呜呜声响,像是外面的风声,又像是谁人的哭声。
听到粮仓着火消息的时候,二皇子夏景宇正在自己的府里抱着美婢睡得正香。
“大晚上的究竟有何要事,不能等明日天亮了再说!”被下人从睡梦中吵醒,他正一脸不爽快,声音多了几丝阴沉。
“禀告殿下,西郊的一处粮仓着火了。”一内侍道。
“粮仓着火了?那就派人救火啊,这点小事难道还要本殿教你们?下面那些官员连这种事都不会处理,还要我来处理吗。这些奴才一个个都躲懒不会干活了是吗,怎么屋里这么冷。来人!”
“奴婢在。”一婢女连忙上前应声道。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婢女,声音低沉道:“今晚是你这奴才值守的?”
“是,是奴婢。”婢女细声答道。
“给我拖出去砍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想把我冻死啊。”夏景宇不耐烦道。
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了两名身形高大的侍卫,一人一边,捂住婢女的嘴就将人给拖了下去。看着身边的婢女就这样被拖下去处置了,前来通报粮仓着火的内侍后悔不已。谁让他这么不开眼,竟然大晚上地来跟二皇子通报此事。此事都怪传信的人,说什么此事十万火急,须连夜禀报,否则他是万万不敢有这胆子扰了二皇子的清梦啊。
“殿、殿下——”
正当这名内侍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晚的时候,夏景宇打了个哈欠,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退下吧,此事,明日再议。”
“是!奴才告退!”这通报的内侍忙连手带脚地爬了出去,唯恐自己一个退慢了就小命不保了。
夏景宇惬意地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脖颈,心中颇感得意。他喜欢极了这些奴才敬畏他、害怕他又不敢反抗的模样。他是夏国最尊贵的皇子,这些权力本就应该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匍匐跪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他已经告诉母后父皇昏迷的真相,后面的事,母后和外祖自会替他处理好的,他只要安心等着登上皇位即可。
再次拥着美人入睡的时候,他想,要是今晚父皇就驾崩了,该多好。
元春看到连滚带爬走出来的内侍,忙上前问道:“事情禀告殿下了吗?”
刚刚死里逃生的内侍幽幽地看着元春,心道这位才是老狐狸啊。按说元春是二皇子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这事应该由他去通禀才是的。可刚才元春却借口说自己肚子痛要去出恭,让自己代为进去禀告。原来是怕二皇子被人吵醒,迁怒到自个儿的头上啊。
“禀告了。”这内侍冷声应道。
“禀告了?那殿下有何吩咐。”元春追问道。
“殿下说,让那些官员自己处理。”说完这内侍转身就走了。这事谁爱管谁管,反正他的话是传完了,后面要出了什么事,也与他无关。
“这、这如何处理,那些被烧的,可都是赈粮啊。”元春急得直跳脚,想去找皇后禀告此事。
可是一想到二皇子的性子,他的脚就停了下来。此事,还是按照二皇子的意思来吧。那些等着赈粮活命的百姓远在千里之外,他又看不见,可他自己的小命,却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
元春朝旁边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让人将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给带了出去。
次日上朝,代为监国的夏景宇听到说西郊整个粮仓昨晚着火烧光了的时候,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只当时烧了一部分粮仓。
“说说吧,烧了多少。”夏景宇道。
陆胤不安地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京城的粮仓分部一直都是陆家的人在管的。即便昨晚出事的兴平仓粮仓,虽然主事不姓陆,可这粮仓的总管是他啊。
“回禀二殿下,粮仓的火今晨才扑灭,损失……损失还在算。”
“什么?”夏景宇怀疑是不是自个儿耳朵听错了,忙又问道:“昨晚失的火,什么时候扑灭?”
陆胤只能硬着头皮,再回禀一次:“回殿下,昨晚西郊兴平仓粮仓的火势太大,到今晨天亮才刚刚扑灭。”
“火势大?能有多大!你们给我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这么大的雪,这火是怎么大起来的,用油烧吗?”
“微臣不敢。”陆胤连忙跪下,道:“昨晚微臣不在西郊,微臣也不知为何兴平仓就发生大火了,起火的原因已经在查了,殿下息怒!”
陆家夏景宇是要拉拢的,陆家养军马的本事,在这朝里可没任何人能取代。“你不在西郊?那兴平仓的主事是谁,让他滚进来见我。”
主事姓郑,上朝时的官服上还沾着脏污,一脸黑灰,盖住了白白胖胖的真容。一看就是直接从火场上过来的,这人一见二皇子,就噗通跪下不停磕头请罪:“微臣有罪,耽误了殿下赈灾的安排,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二皇子一肚子的火气,却被郑主事这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我问你,昨日粮仓起火的原因可查明了?被火烧的粮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