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白戈气到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们……你和他……这就是你说的很忙？加班？！”
“不是，白戈你先别急……”范清怡挣红了脸才把倪晟均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抠开来。
“还给你送花了！呵呵！原来是有人抢在我前头了！我……哼！”白戈把手里的一大捧红玫瑰狠狠地往脚边一扔，转身就走，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不知怎的，倪晟均的醉意越来越上头，竟还拉着范清怡的手不松开：“你要去追他吗，范小姐……”
“你倒是松手啊……”范清怡的小手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捏得紧紧的，抽都抽不出来。
“算了。我劝你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倪晟均口齿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没有什么是酒不能解决的……”
“还说酒呢！阿曼达是不是又给你灌了几杯啊！我真服了你了！”范清怡终于抽出手来，在空气中甩了甩。
她揣进衣服兜里的小盒子啪嗒一声掉出来。
“嘿嘿！”喝醉的倪晟均动作倒快，长胳膊一伸就把那小盒子捏在手里了。
“快还给我！”
“原来范小姐还给我准备了一个隐藏礼物，到现在才拿出来。谢谢范小姐！谢谢……我来看看……”倪晟均叨咕着，已经把盒子打开了。
范清怡想去抢回来，又怕再次被他拽倒在地，只能捏着拳头跺脚干着急：“倪先生！别闹了！那是我的私人信件！快还给我！”
倪晟均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坐在地上不但不起来，居然就势打了两个滚儿，把自己滚到一盏路灯下，展开手里的信，念了起来：
“清怡：我本不该打扰你，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要你，要你捐……肾给我……捐肾？？”
倪晟均念到这里，忽然从半躺的迷离状态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坐直了，把信看完，眼睛瞪大了再看了一遍，眉头皱起来。
一瞬间，他又回到平时那个动不动就脾气暴走的“老男人”模样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那张信纸，看着几步外的范清怡，低声问：“这江行盛，就是你那个爹？他得了尿毒症，只能换肾？打你的主意了？”
范清怡这些天所有的压力被他概括出来，忽然觉得浑身都要被压垮了一样的累。也懒得去抢宝贝一样地把信夺回来。
倪晟均看她不答话，那状态自然是被他说中了。他看那盒子里还有一封信，竟也不避嫌，一并打开，看了起来。
“还有一封是乔严写的吗？”范清怡低头看着脚边的石子儿，有气无力地问。这父子俩像阴魂一样跟着她，她实在打不起精神再去和他们纠缠。
“落款是乔严。”
“说什么了？”
“和江行盛说的正好相反。江行盛让你不要管他的病。这个乔严说，啊不，是恳请你救他曾经的父亲一命，尽快去做个配型。这个乔严，挺能写。呵呵，一大篇纸，他挺适合去做文案。”
范清怡笑了，很苦涩。
倪晟均把那两封信叠好放回盒子里，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走到范清怡身边。
“你清醒过来了？”范清怡见他的步态和眼神里理智又回来了。
倪晟均不作答，严肃地说：“这个江行盛貌似很有钱，你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
“如果他想拿钱来买你的肾，你怎么想？”
范清怡一惊，张开口说不出话。
“别思考。告诉我你的第一反应。”倪晟均凑近了，弯下腰，像审犯人一样盯着她的双眼。
“我的第一反应……我可去他的吧！”范清怡骂了一句脏话，眼里盈满泪水。
倪晟均直起身来，叹了一句：“那就好。”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问我？他信上说什么了？”
“别急。”倪晟均看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她被他感染了，沉静下来听他说。
“范小姐，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听好。”倪晟均说：“你现在遇到问题了，看来对你影响不小。不管你怎么想，有一条你要坚持——绝不让钱左右你的决定。”
范清怡看着他那被路灯勾画出来的脸的轮廓，只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她此时被情绪控制着，难以思考，本能地点了点头。
倪晟均语气有所缓和：“范小姐，我也算个有钱人，你知道吗？”
“知道。”
“那我今天想陈述一个事实，你可以当做玩笑话听听。我，非常有钱。多到花不完。多到多一些少一些对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多到把我名下财产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送给别人，我的生活质量也不会有任何降低。”
“嗯。”范清怡看着他，默默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范小姐，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俗，我真希望有更中听的方式来表达，但我一时想不到了——”
“那就是——我能随时转账到你的卡上，任何银行允许的数字。你不用给我任何回报。连谢谢都不必说。”
范清怡低下头。她明白他是认真的。
“我是很喜欢你。范小姐。不过我不期盼钱能拉近我们。也许这世上，钱能买到很多东西，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买不来真感情。我相信你懂，范小姐。”
范清怡深受震动，却不知如何回应他。
“好了，范小姐。我要说的都说了。现在你自己看看这个江行盛要给你什么吧。”倪晟均吐露了久久淤积在心中的话，现在也舒了一口气，把那小盒子还给范清怡了。
范清怡打开江行盛的信，借着昏黄的路灯读起来。有了倪晟均给她的预防针，她读到最后几段也不吃惊了：
“……清怡，我自知重病在身，不久于世。我要在还清醒的时候交待好后事。我明白你要听妈妈的话，也许仍然不肯接受我的遗产。”
“不过听说你现在在给人家做阿姨，我好心疼你。我想了想，也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先买下了你工作那个小区里的一栋小房子，e区301号。进门密码就是你的生日900929。这就算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屋里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去住着上班更方便。要是觉得还行，我随时把房产转到你的名下。”
“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的一点补偿，你就当是可怜我，让我的心安宁一点吧……祝你生日快乐！”
范清怡放下信，抬起头，只见倪晟均看着她，眼里带着点顽皮的笑：“怎么样？范小姐，咱们去e区301号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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