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就不能鱼和熊掌兼得一次吗？

靳云川看了看骆洲，表现出有骆洲在场，不方便说的意思。

“骆洲，你先上去！”陆行瞻淡淡吩咐了一声。

骆洲点头应下，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靳云川一眼，先一步离开了。

骆洲离去后，车身旁，只剩下陆行瞻和靳云川。

陆行瞻的态度淡然，似还透着冷漠疏离之感，加上他本就有一种位居高位者强大的气场，那是靳云川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

是以，即使两个人的身高相差无几，但是高下之分立见。

靳云川能够感觉出，他在面对这位陆总时，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完全没有办法像面对旁人一样从容自在，就好像不自觉就会有些卑微。

似是思忖了一下语言，靳云川才开口道，“陆总，感谢你给我来天瞻打拼的机会！”

靳云川并没向江暖求证过，他能来天瞻工作是不是因为陆总的缘故，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而已，因此他说这句话，其实也有几分试探之意。

“无妨！”陆行瞻只淡淡回应了两个字。

他不多说，看似并未表露出什么，但实际上，他并没否认靳云川来天瞻的机会是出自于他之手。

他实在是吝于去调查靳云川，但是，他仅用这一双眼，也能看出，他这位情敌仅仅是面上所表现出的野心，就绝非是一般蝇头小利可以满足的程度。

靳云川所想之事，来找他所为之事，陆行瞻都很清楚，甚至于他根本无需费力，只是随意的布一张网而已，端只看靳云川会作何选择。

靳云川的眉心有一瞬的微蹙。

果然，一如他的猜测，他能得到天瞻销售部主任的职位是因为陆总的关系。

坐实了猜测，他应该对此表示出无比愤怒的，因为他所熟知的暖暖，怎么会无缘无故跟这么一个以他们的人际关系网根本高攀不上的人关系密切？

就算暖暖曾经替陆总受过伤，那么一笔赔偿金早就可以撇清关系的，以陆总的身份地位，根本不该和暖暖有之后的交集。

所以，他甚至可以合理怀疑，暖暖是出卖了色相才换取了他得以进入天瞻的机会。

如果，他还是当年在学校里或者初初进入鸿城时，意气风发又拥有干出一番事业志向的靳云川，这样的工作机会，对他来说，就是一份灼烫的羞辱，他不止不会接受，甚至会断然拒绝。

可是，现如今的他，已经再没有那份雄心大志，花费经年的时间兢兢业业的往上爬了，他只希望用最短的时间，最轻松便利的方式，得到最大的利益，因此，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表现出恼怒甚至无法接受的态度，因为能够进入天瞻，他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他过去可以踩着唐澜上位，可以在危及自己的时候折掉唐澜换取自己的平安无事那么现在稍微利用一下暖暖，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更何况，暖暖毕竟和唐澜不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撇下暖暖的！

而且，暖暖有多纯洁，他比谁都清楚，是以，暖暖和陆总的关系的确有些值得探究的地方，但是对于暖暖和陆总已经有了什么身体上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件事，他倒还持保留态度的。

他和暖暖在一起五年多，暖暖还固执的要把她的纯洁留到结婚才肯给他，所以，同样的，他认为，暖暖也不可能太轻率的把自己给别人的！

他觉得，对暖暖的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陆总，既然进入了天瞻，我就打算为天瞻鞠躬尽瘁，并让自己比起从前再上一个台阶的……”

陆行瞻不语，等着靳云川继续。

靳云川偷偷的打量着陆总，然后他很失望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的很彻底，他根本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一丝一毫外露的情绪，所以想揣测他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是白想！

“我听到传言说，冯经理已经向陆总请辞了，我希望陆总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取代冯经理带领销售部继续向前，甚至超越以往的辉煌！”

靳云川的一番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倒是不免给人一种很有作为的感觉。

陆行瞻两手插在裤袋中，听了靳云川的话后，只语气平淡，不带一丝语气的回了一句，“冯经理的位置，天瞻很多人都很有兴趣！”

陆行瞻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很多人都很有兴趣的位置，凭什么要给他一个新人呢？销售部里，经验丰富可以胜任冯经理位置的人并不在少数，更何况，还可以从销售部以外的部门平级调动，毕竟，销售部是个油水丰厚的部门，一向很受青睐。

靳云川也是个聪明人，至少陆总说出这句话的当下，他就很快反应出陆总话中的深意。

“我的能力和经验的确有限，但我的优势便是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学习的机会，我可以和销售部一同进步，总好过某些人靠着给冯经理行贿，来换取冯经理离开后接替位置的机会，毕竟，日后销售部若是交到这种人手中，难免不会被连累……”靳云川立即说道。

当然，关于这某个人，靳云川并未指名道姓的说出白文泓的名字，只不过，白文泓给冯经理送礼这件事，既然能从少数几个人嘴里传出来，那么很快也就不会是什么秘密了！

靳云川并不知道，他和唐澜给钱局行贿这件事，陆行瞻已经知道，而且还深入的了解过内情，所以当他轻蔑的形容某些人行贿这些话，听在陆行瞻的耳中，无异于在听笑话。

“你知道，你口中某些人的行为，属于什么吗？”靳云川说完，陆行瞻微微牵了牵唇角，淡淡的问道。

靳云川这下倒是一愣，拧了拧眉心，“不知道，陆总！”

“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靳云川诧异的反问。

陆行瞻颔首，“我并不认为某些人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就比如你来我这里自荐，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能投我所好，或许比说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会有效果得多？”

说完，陆行瞻并没有再停留，径自擦身从靳云川身侧离开。

靳云川站在原地，看着陆总走远的背影，脑海中反复游走着四个字‘投其所好’，他很清楚，陆总这番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他既然说出口，那必是有目的的。

也就是说，他只要能投他所好，那么得到销售部经理的位置，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陆总需要他投的所好会是什么？

靳云川一边向停车场走去，一边脑中想着这个问题，猛然间，他停住了脚步，脸色凝重起来。

他的思维刚刚似乎有些偏离了轨道，所以才没立刻反应出，陆总话中的所好到底是什么，而这一刻，才倏然反应过来！

他需要投其所好的这好，是暖暖！

靳云川的两手垂在身侧，缓缓的攥成了拳头，如果陆总觊觎的不是暖暖，根本不会对他提出投其所好这个要求，而是在他提出想接替冯经理位置这想法时，就直接干脆拒绝，让他死心了……

正因为暖暖是他的女朋友，他才手握着筹码，有了继续和陆总交谈下去的可能！

靳云川去停车场取了车，坐进车里，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戚戚然的讽笑。

两手搭在方向盘上，他这会儿的心情倒是难得的平静，因为摆在他面前无非就是两个选择而已，还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他心绪不平，无从决断的。

要么，想都不再去想这投其所好，也放弃爬上经理位置的念头，安心的蹲在主任的位置上，倘若日后真的被白文泓小人得志，坐上销售经理的位置，狠狠踩在他头顶上，结果他也得忍，因为是他自己选择的，留住暖暖，舍掉事业。

要么，投了陆总这所好，把暖暖拱手送给他，所为交换的条件，他可以顺利的爬上经理的位置，从此在销售部说一不二，再也不用担心白文泓和自己作对，甚至想取代自己，而代价却是，他要失去暖暖，失去他爱的女人！

这还真他么是两个好选择，靳云川忍不住很想骂人！

似乎，他的人生莫名其妙就陷入了一个怪圈，不得不去面对一个又一个选择。

上一次，是唐澜给他的选择，让他在事业和爱情之间做选择，他选择了事业，但是最起码，那时候他也还能靠受伤，靠打感情牌保全他的爱情，但是这一次，他很清楚，一旦他决定选择事业，那么就注定会失去爱情，失去暖暖！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是可以两全其美的吗？

他既可以得到事业，又不会失去暖暖，难道他就不能鱼和熊掌兼得一次吗？

想到这儿，靳云川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直震得他手掌泛红发疼。

在车里坐了会儿，靳云川开车离开天瞻，半路上，他下车买了一副围棋，然后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看暖暖还没到，靳云川跟江爸林姨聊了几句，就拿出那副围棋，要跟江爸下。

江爸在医院里待了几天，又经过一场开颅的大手术，早就心痒痒的不行了，一看到棋盘，摸到那黑白子，都觉得亲切无比。

靳云川的棋艺并非不精，他在做销售，卖楼盘的过程中，习惯于掌握客户的心理和喜好，这样在劝说客户签约买楼的情况下，就很容易会事半功倍。

之前，他碰到一个客户，有意向买他负责的别墅区楼盘，但是想买的决定没有最终落实，靳云川辗转打听到，这位客户很喜欢下围棋，于是，为了拿到这笔单子，他砸重金去学了高效速成的围棋技巧，和该客户下了几盘并且送了一副白瓷玉的围棋之后，倒真的让他如愿以偿，签下了这笔单子。

也是因此，靳云川的围棋棋艺，练就的相当不错。

只不过，在江爸面前，他的棋艺纵使再精，也会故作不行的说自己棋艺一般。

和江爸你来我往的下了好一会儿，靳云川才故意走错一步，片刻后，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神情，说道，“叔叔，我甘拜下风了！”

江爸赢了棋，很是高兴，连忙拉着靳云川还想再下一盘，而靳云川，叮嘱江爸只能再下一盘就必须得休息之后，陪着江爸继续下第二盘，从始至终，江爸没感觉到，林姨不懂围棋，自然更不可能看出来，靳云川分明是故意的输给了江爸，故意的讨江爸开心。

他的围棋棋艺，在江爸这儿，完全可以输的神不知鬼不觉……

江暖走进病房时，正看到爸爸和云川两个人下棋下的热火朝天，爸爸似乎是又赢了，满面笑容的样子。

看到爸爸恢复的这么好，心情也这么好的样子，江暖觉得很窝心，那天，看到晕过去双眼紧闭的爸爸时，她真的以为会就此失去爸爸，那时候，她除了怕，就是悔恨，为什么她没能多回来陪陪爸爸，在爸爸出事时才感觉到后悔！

爸爸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棋盘上，林姨就把注意力都放在爸爸身上，甚至她走进来，都没人注意到她。

江暖无奈的轻笑，转身又走出了病房，在走廊的窗前站定，看着窗外。

这扇窗正对着医院的大门口，能看到来往的医护人员，还有病人和家属，大家都是神色匆忙的样子。

也对，来医院这种地方，还真的少有人会怡然自得的好似逛公园一样……

忽然，一双手至身后圈住了江暖的腰身，江暖下意识一惊，一偏头，冰凉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江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鼻端是靳云川身上她仍旧熟悉的味道，以前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精实身躯就紧贴着她的后背，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体温的热意隔着他们身上的衣服传递到她的身上来……

只是，此时，这个怀抱再带给她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江暖想挣开，可是一下子又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挣脱开，遂只能微颦眉头，身子有些微微紧绷。

靳云川的左侧脸颊贴着江暖的右脸颊，这么抱着江暖的姿势几乎就是将江暖整个圈在怀里。

“暖暖，刚刚叔叔说，想我们赶快结婚，这样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我们家里，让我陪他下棋了！”

江暖听了靳云川的话，抿了抿唇，她知道，云川并不至于说谎话，什么内情都不清楚的爸爸，真的可能说出这番话，尤其爸爸还对围棋那么感兴趣。

她默默的叹息了一声，轻声道：“我看得出爸爸很开心，云川，谢谢你愿意陪爸爸下棋，他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只是下下围棋而已。”

“暖暖，和我还要这么客气的说谢谢吗？”靳云川无奈的说着，很快又换了温和的语调，“暖暖，叔叔的心愿，我们什么时候帮他达成呢？我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你点头了！”

靳云川的话，让江暖的心倏地又揪作一团，两手攥成小拳头，脸上浮起为难。

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攥成拳头的小手，覆在靳云川的手背上，轻轻的掰开他箍着她腰身的大手，转过身，面对着他。

“云川，对不起，我暂时不想考虑结婚的事情，我……”江暖下一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分手的事情，可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爸爸的病房，硬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改了另一个借口。

“难得现在我在工作上有了可以学习和进步的机会，我不想为了婚姻放弃……”

和云川分手的事情，她可以等爸爸出院之后再找时间跟他说清楚，但是结婚这件事，她必须把自己的立场说清楚，这件事，她不能再心软了，心软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暖暖，我知道我突然向你求婚，让你吃惊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更何况，叔叔也是希望我们结婚，希望我能代他照顾你的，而且，即使我们结婚了，我也不会剥夺你想努力工作的机会啊，你说是不是，暖暖？”

“云川，我……”江暖咬了咬唇瓣，还没等说出什么，靳云川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先接个电话，暖暖！”靳云川拿出手机，走到离江暖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靳云川的电话并没持续很长时间，只有两三分钟时间而已，只是他收起手机，回到江暖身前时，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云川，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吗？”

靳云川点点头，却没说是什么事。

江暖似乎是习惯了在靳云川遇到事情的时候善解人意，又或许是迫不及待希望他能够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他就可以不再和她纠缠结婚这件事，她好能松一口气。

于是，江暖柔声道：“那你快去处理工作的事情吧，这里没什么事的，我去跟爸爸林姨说一声，你有事先走……”

靳云川点点头，大手握了握江暖柔软的小手，“嗯，帮我跟叔叔林姨说一声，我先走了！”

江暖看着靳云川快步离去的背影，是真的，松了口气……

白文泓在天瞻的年头多，销售部里有几个人是很忠诚的站在白文泓这边的，靳云川并不是傻子，在他开始防备白文泓时，他就同时开始培植可能站在他这边的人了。

刚刚打电话给他的，就是他培植出他这边的人，那个人告诉他，听说冯经理晚上会和公司的几个高层一起吃饭，算是大家给他欢送，而且听说陆总也许会到场。

当然，冯经理要离开天瞻出国养老了，之前关系不错的高层们一起欢送他，算不得什么，重点是，冯经理带上了白文泓一同参加他的欢送宴！

靳云川问出了他们应酬的地址后，就驱车赶了过去。

到了饭店后，靳云川只是将车停在饭店对面的路边，并没有下车，大有守株待兔的意思，他只是想确定的知道，今晚陆总会不会出现。

冯经理的目的，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把白文泓引荐给公司的各个高层认识，算是在他离开前，给白文泓铺铺路而已。

可如果今晚陆总出现了，冯经理将白文泓介绍给陆总知道了，再在陆总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事情可能就没那么乐观了！

他找不到一个鱼与熊掌兼得的办法，他不想把暖暖拱手推给别的男人，但是白文泓那边却一直在积极的活动着，他感觉他似乎被逼上了一条绝路……

靳云川的手攥成拳头，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这时，他看到冯经理和白文泓出现在饭店门口，像是在翘首等着什么，没过两分钟，一辆奔驰开过来，停在了饭店门口。

下一秒，他就看到，陆总从奔驰上走下来，冯经理带着白文泓，殷勤的上前迎陆总，对陆总说着什么，然后几个人一起走进饭店。

靳云川眯着眼睛，脸部的神情几近扭曲，他猛的发动车子，引擎轰的响了一声，车子一阵风的摩擦地面开走了。

一路上，靳云川一直在狠踩油门，车子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最后，他停在了浅海桥下。

推开车门，下了车，靳云川靠在车门上，看向桥上方向。

他想起，有一日，和暖暖吃过晚饭后，一起站在这浅海桥上吹风，靳云川的眼睛忽然有些红了，因为他不知道，一旦他做出这个决定，以后还有没有和暖暖一起站在这桥上吹风的机会！

可是，他现在没有退缩的机会了，只能迎击，因为白文泓不会给他退缩的机会了。

一旦，姓白的坐上经理的位置，他在销售部的日子将会很难捱，他来到天瞻，想要实现的事业心，将又会化为乌有！

想一想他在鸿城几年时间努力拼搏得到的，不过一夕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让他在天瞻的这次机会，再轻易溜走了！

很快，他又忍不住往好的方向想，暖暖的心那么软，更何况他们还有五年多在一起的过往，这种感情，不是谁轻易就能插入破坏的。

这一次，他只是想暖暖帮他一次而已，只要他能够稳坐经理的位置，就可以了，暖暖其实只要付出一次就可以，只是一次。

他不在乎暖暖是不是还纯洁，是不是还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这次结束后，他不会再伤害暖暖，他会挽回她，好好的对她，哪怕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这么想着，靳云川拿起了手机，打给江暖。

电话通了，有海风呼啸着透过手机传过去，靳云川的声音有些沙哑，“暖暖，明晚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饭，顺便有件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