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珲脸色沉重,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可眼神之中,却还是难免带了悲痛。
对于他的这种心情,慕朝烟虽然理解,却不得不承认,做不到感同身受。
这种同一战场上出生入死,一起又活下来的感觉,她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即使真的要说,也只能说一些“以后回去给他们风光大葬”的空话。
人都死了,葬的在好看,人也死了,失去他们的父母找不回儿子,失去父亲的孩子也没有了寄托,这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却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一些侍卫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便自发上前,将死去的护卫抬了出来,一行人找了一处山水之地后,就将这些人好生葬,为他们立了木板,作为他们的墓碑。
也只有这些跟着墨玄珲出生入死的人才知道,从来连见皇帝都不跪的炎王,会在死去的将士坟前下跪,会告诫他们记清楚身边人的名字,无论谁死了,都不应该是无名无姓。
更是在每个将领那里,有这些士兵的详细记录,真有意外,他们的家人自然也会得到一笔不少的抚恤金。
看着眼前的情况,那几个新兵心中更是对墨玄珲的崇拜又上了一层楼,如此对待属下的主子,便是打着灯笼去街边等,也都不会遇到几个。
就像他们说的,在加入进来的那一刻,这种情况就早就有所预料的,一个劲的在这里伤春悲秋,什么都改变不了。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临近城边上,慕朝烟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冲着墨玄珲提议。
“既然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在此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如何?”
墨玄珲自然是听慕朝烟的,不过在看到慕朝烟有些苍白的脸时,心还是揪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是不是有哪里不适?”
慕朝烟摇了摇头,正巧又到了一家客栈前面,便进去要了几间房,去了掌柜那边安排好饭菜后,墨玄珲回了房中,不过就是吩咐事情一会儿的时间,慕朝烟一人呆在房里便发起了高烧。
墨玄珲皱眉摸着慕朝烟的伤口,果不其然,如他所料想那样,之前和那群正规军打斗的时候,她这个伤口就已经裂开了,也难怪一路上他看慕朝烟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原是一直强忍着。
“你怎么这么傻……”
墨玄珲将人拥到了怀,双眸心疼的看着怀中之人。
他明白,慕朝烟一直忍着不说,也是为了不给他增加担忧而已,只不过慕朝烟不知道的是,她这幅面色苍白又楚楚可伶的样子,才是他心中最难抚平的痛。
“不过就是伤口不小心又裂开引起的发烧罢了,没什么的。”
慕朝烟抿唇笑了笑,似是想要表现出没什么的样子,可殊不知墨玄珲已然心疼极了她。
“你这个样子如何能不去找大夫?”
墨玄珲沉声说着,慕朝烟深呼吸了口气,拽住了准备起身去找大夫的墨玄珲,抿唇苍白的唇摇了摇头,而后轻声开口。
“无妨的,我自己都会看这些,何须去找大夫。”
话罢,慕朝烟便撑着墨玄珲的胳膊站了起来,二人一同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房间内的一将士看到二人,赶忙起身相迎。
“参见王爷,王妃。”
“出门在外,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这终究是在城里,白莲教眼线又多,能少一事暂时就少一事。
这个房间就这一个将士住,和其他将士挤一个房间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之所以他能一人住,那也是因为这
房间内,能歇脚的地上,都摆放了东西,与其让其他新兵守着东西,倒不如全部放在一处,由专人看管,不但更让人放心,他们之间也好互相调整时间作息,免得太过疲惫。
只见她进去后,直接提起了地上一个用深色布裹着的东西,打开后墨玄珲才看清里边的东西。
“这是……药?”
墨玄珲皱了皱眉,目光不解的靠着她手中的东西。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出发前,我便让下人买了一些常备的草药,这一路上死伤惨重,若不是方才你说去找大夫,我还真想不起来这回事了。”
慕朝烟边说边将用布裹着的盒子又合了起来,她之所以会准备这些,也是为了路途上给受伤的将士用的。
身为将士自然是免不了会受伤,来时也是带了药丸那些,不过在这路途遥远的路上,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她又不能直接拿空间里的药出来用,那样反而会惹人怀疑,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别人的注意。
况且,她空间里的药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那也是她自己提前放进去才有的,不放只取,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
慕朝烟拿着木盒刚迈出脚,而后便想起来新兵中也有受了轻伤的,她这些药材虽然不能一剂药下去病除,但好歹也能除去一二。
想到这里,她随即又打开了木盒,将其中几味草药拿了出去,用帕子包裹住递给了将士。
“你去将这些草药分成四份熬制,每份添三碗清水,待煎成一碗水后你变端去给其他将士们平分喝了。”
话音落下,慕朝烟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些。
“这药是给你们固神用的,对身体并无害处,若是这客栈有人问起,你便随便找了理由糊弄过去便可。”
见将士带着草药出了房门,慕朝烟这才和墨玄珲回了自己房间。
“你让他去煎药了,却是给将士们的,你又不肯去看大夫,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
墨玄珲紧抿着唇,目光透露着无奈。
他知道慕朝烟此时不愿意多和人接触,就是怕泄露一行人的行踪。
可这病自然也是需要去除的,两者相比,墨玄珲自是倾向于慕朝烟。
慕朝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轻笑,完全不在意似的。
只是这笑容因为面容失了血色,显得更惹人怜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