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古玉

青烟袅袅，古色古香的建筑里，几位长袍皂巾的老者或坐或立，墙上挂着的祖宗画像藏在阴影中，好像在俯视着这一切。

朝日初升，洒下一片金黄，李昭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时间居然有些发呆，他走神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该咋办？”

仿佛怕打扰他的思绪，众人屏息不语，许久，二叔才轻咳一声，引来几双不满的目光。

李昭回过神来，坚定地说道：“茂哥不能交出去！”

此话一出，太公手一停，三叔公一怔，二叔一喜，李茂一抬头，满脸惊讶。

他不敢相信李昭会向着自己，替自己说话。

“诸位长辈，茂哥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如今事情已经做下，迟早会传出去，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黑虎寨知道此事之前，尽量壮大我们自己的势力。”

“何况现在兵荒马乱，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说不准明天就有其他势力找上门来，我们没有一直强大的力量傍身，怎么能睡得安稳？”

祠堂里，几位长辈听得频频点头。

三叔公颇为认同地开口：“是呀，这几年朝廷年年开兵见仗，每年一打起来不是拉夫就是征粮，寇匪遍地，一年比一年吃力了。”

李昭趁热打：“何况茂哥以往也是村里的顶梁柱，如今这事，不如让茂哥将功补过，以后我们兄弟一心，共保家园，长辈们觉得如何？”

李茂呆呆地注视着沐浴着朝阳走过来扶他的李昭，觉得他的身影好像山一样高大了起来，倒映在眼中，刻进了心里。

“弟……”李茂感动的涕泪横流。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二叔激动道。

“既如此，李茂这事，我看就这么定了吧？”太公提议，众人点头。

“昭儿，要是黑虎寨和刘家村问起来，该怎么说，你可有主意？”太公好像考教他一样，继续问道。

“一缓一急！”李昭竖起两根手指：“对外缓，若是外人问起来，就拖着，找理由搪塞他们，拖到不能再拖为止；对内要急，我们要扩大队伍，招人手，继续训练，最好能拖到让黑虎寨再也不敢打上门来为止！”

太公点点头，环顾众长辈，有些炫耀般地说道：“诸位老兄弟，你们怎么说？”

“后生可畏啊。”七叔公摇头晃脑。

“将来是年轻人的天下咯。”三叔公眯缝着眼。

太公点点头，忽然站起身来，整整衣冠，颜色肃穆地对李昭说：“李昭，你过来。”

仿佛提前知道了什么，几位长辈不约而同整整衣冠，默然肃立。

二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口不言。

李昭上前，“跪下。”太公言语平静，却不容置疑。

李昭依言下跪，太公从身上取出一件物事，递给了他。

李昭接过来一看，是半块青色古玉，琳琅温润，上雕兽纹，刻工古朴，不知哪年代的东西。

“这玉是祖宗传下来的，历来都归族长掌握；我老了，这把老骨头禁不起这么折腾了，以后就归你保管吧。去吧，好好做事，以后李家庄就靠你们了。”太公抚摸着他的脑袋，粗糙的大手，很暖。

“爹。”李昭低低喊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李昭只想着收买人心，太公不动声色就把他提到了准族长的位置上。

二叔心心念的族长位置鸡飞蛋打，还不敢说不是。

……

李昭晕乎乎地回屋了，李丁看见他脖子上的玉，眼睛都瞪大了。

“二郎，你以后就是咱们李家的族长了？”

“还没，太公只说是暂时交给我保管。”

“那也了不得了。”李丁吞了吞口水。

李昭被他盯得发毛，一挥手赶走他，“去去去，忙你的去，我要想点事情。”

赶走李丁，他深呼吸几口，平复了心情。

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多，找出纸笔，他要好好规划总结一下。

写什么呢？李昭磨着墨陷入沉思。

如果说，之前召集小伙伴们训练，还是有一些游戏的成分在里面，早上看到的那具尸体，让他清醒了许多。

可是真的会死人的，今天死在那里的是小土匪，说不定明天就轮到自己了。

昨日里能打跑四当家是侥幸，以后次次都会这么侥幸吗？

有朝一日，若是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决定导致李家庄覆灭，对得起那些信任自己的人吗？

想着想着，渐渐有了思路，将纸摊开，分成四角，写下轻、重、缓、急四个字……

下午，刘家村文化人刘大脑袋领着几个人来了，挑着担子，装满了礼物，还赶了几头猪羊过来。

说是听闻刘太公在李家庄做客，迟迟未归，专门来接刘太公回家，并且奉上伙食费若干……

可惜李家庄头面人物都不出面，只有一个粗坯出面接待了他，自称叫李茂。

李茂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刘大脑袋的谎言，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刘太公是带路党，是被俘虏的。

刘大脑袋遇到李茂，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不过幸好李茂看到了刘太公的伙食费，这才勉强承认刘太公是“做客”。

不过李茂表示，刘太公对李家庄很满意，打算长住，倒是贵太公的坐骑小毛驴又能吃还不干活，劳烦尊驾回去时候把毛驴一起带回。

随后，李茂和刘大脑袋就李家庄周边形势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并充分交换了意见……

李昭写了满满七八张纸才停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他不会毛笔字，原身也是个不爱学习的主，拿着毛笔写起字来跟锄地一样，写的又大又丑。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招募人手，继续扩大自己的队伍。

可是人手从哪里来，原来的那些庄丁他一个也不打算收，不过也不会解散，反而会把自己队伍里一些不愿意干的，不能干的填充进去。

李昭有个想法，以后自己的队伍总是要打出去的，庄丁队就让他们继续留守。

可要是不招募庄丁的话，李家庄跟他年龄相近的就这么些了，其他村子里的，招募进来，一时间也不敢信任。

那么人手从哪里来？

李昭思索着，在屋里走来走去念念叨叨。

“流民怎么样？”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李昭没有被吓到，他已经习惯李丁这种一惊一乍的风格了

“流民？！”李昭回过神来，发现已是华灯初上，夕食时分。

“跟我说说，现在流民是怎么个情况。”

李丁凑了上来，二人低头秘议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