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芬匆匆下了山，忙从房梁上取下所有的鸡蛋来。
仔细查了查，一共二十个，刚好可以卖五文钱，够买一副猪下水了！
她咬咬牙，将所有鸡蛋都带上，偷偷摸摸就往镇上走。
“老大家的，这是去哪啊？”
蔡婆子刚出门，就见刘淑芬鬼鬼祟祟的挎着一个竹篮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刘淑芬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身见是蔡婆子，篮子便不自觉的往后藏了藏。
“没啥，我去地里给老大送俩窝窝吃，这晌午就不下晌了。”
“哦。”
蔡婆子一双三角眼不停的往刘淑芬篮子里瞄，显然是不信她这话的。
刚好一阵风刮过，掀起了篮子上蒙着的粗布。
蔡婆子眼尖的看见那竟是鸡蛋！
刘淑芬一惊，忙将那块粗布盖好，拔腿就跑。
蔡婆子心里更加疑惑了，这个老大家的，这是要做什么？
“娘，你看什么呢？”
葛玉兰抱着怀里的王金宝走了出来，刚好看见蔡婆子在那里探头探脑的。
“是老大家的，她带着一篮子鸡蛋不知道要干什么！看那方向倒像是去镇上！”
镇上？
葛玉兰眼睛一转：
“娘，我今天早上带着金宝溜达，看见她往那山上去了。”
“山上？老三家？”
“你说，她是不是从老三家那里得了什么好处了？”
葛玉兰贴近蔡婆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蔡婆子眼睛顿时亮了。
“我去跟着！”
“唉……娘！你可早点回来，晌午还得做饭呢！”
蔡婆子迈着两条细腿就跟了上去。
做饭？吃饭重要还是发财重要？
村里人可都在传呢，说是王小豆卖卤煮发了大财了！
葛玉兰抱着王金宝进了家门，远远便听见王老汉在那屋里喊着蔡婆子的名字。
她撇了撇嘴没吭声儿，老不死的，净知道折腾人！
蔡婆子一路走走停停，生怕被刘淑芬看见了，累的她气喘吁吁的。
刘淑芬同样是做贼心虚，一路都在留意有没有人跟着她。
偏偏蔡婆子比她道行要深些，愣是没被她发现。
一直到了镇上，刘淑芬卖了鸡蛋，径直往那猪肉铺子里去了。
“老板，来副猪下水！”
屠户朱大强抬眼看了看她，见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农户，便知是那买不起肉的来打牙祭了。
他随手从铺子后面取出一副猪下水扔在刘淑芬面前：
“五个铜板！”
好家伙！那猪下水连同肠子肚子肝儿肺啊的，不知道得是放了多久了，那叫一个臭气熏天。
刘淑芬强忍着恶心，捂着鼻子道：
“老板，能不能给我包起来？”
“包起来？”
朱大强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分贝，面前的桌案都跟着抖了几抖：
“这玩意儿还没我这油纸贵呢！我还给你包起来！”
“不……不用了……”
刘淑芬吓的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将那副猪下水捡到篮子里，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蔡婆子见她果然是买了猪下水，眼睛一亮也忙跑到了猪肉铺子前：
“老板，一副猪下水。”
猪大强惊愕的抬起头，今儿怎么这么多人来买猪下水？
不过这是好事儿啊，他攒的这两副下水总算卖出去了。
见蔡婆子空着手，他还好心的丢过来几根草绳：
“五个铜板！”
“五……五个？”
蔡婆子一阵肉痛，这玩意儿这么臭咋还这么贵？
“怎么？你不要？”
朱大强一听，声音忍不住又高了起来。
蔡婆子明显是个欺软怕硬的，一个哆嗦便扣出五个铜板来。
哆哆嗦嗦将那猪下水用草绳捆了，蔡婆子拔脚就往家跑。
“玉兰啊，快！快来！”
蔡婆子气喘吁吁回到家，又惊又累的出了一身的汗。
葛玉兰抱着金宝出来，一看见那猪下水便恶心的连连后退。
“娘，您怎么弄了这臭东西来！”
“玉兰啊……我告诉你……王小豆就是用这玩意儿做的卤煮！我亲眼看见老大家的去买的？”
蔡婆子喘着粗气走近葛玉兰，悄悄把自己看到的事讲了。
葛玉兰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嫌弃的看了一眼那副猪下水：
“那现在怎么弄？”
蔡婆子把那猪下水往地下一扔，麻溜儿的跑过去栓上了门。
“玉兰，你从那儿看着，老大家的咋做，咱就咋做！”
葛玉兰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来两家的土墙上有个洞，那洞口明显是被人挖出来的，将王老大家看的一清二楚。
葛玉兰抱着熟睡的金宝悄悄走了过去，往那洞口一看，随即朝蔡婆子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娘高明！”
蔡婆子得意的将那臭烘烘的猪下水丢进院子里的大盆里，动手清洗起来。
这一整天，老王家附近总弥漫着一种腥臭的气息，如何也散不去。
左右邻居皆呐了闷了，这老王家干啥呢这是？还锁着门，叫都叫不开！
葛玉兰再一次累趴了下来：
“当家的，几遍了这是？”
“三……三十遍吧……”
“啊？”
葛玉兰当即苦了脸，这从早到晚洗了一天了，这怎么才三十遍？关键这味儿还这么大！
“当家的，该你了，我歇一歇……”
王老大抬头看了眼高高的月亮，当即苦了脸：
“媳妇儿，要不别弄了，我明早还得下地去干活呢！”
“那行吧，你去歇歇，小凤小霞……”
“娘！我们这洗了一天，您看这手都皴了……”
“嘿！你俩小蹄子，人家王小豆可是自己洗上八十遍呢！也没见人家的手咋地，俺看着还嫩了些！就你俩娇气？咋的？挣了钱不是给你俩买嫁妆？”
王小凤王小霞二人不情愿的走过来，捞起那油腻腻的猪大肠就洗了起来。
都怪这王小豆！
隔壁王老汉家，蔡婆子也是累的瘫倒在地上：
“玉兰啊……进行到哪步了？”
葛玉兰撇了撇嘴，趴着瞅了一天，她都困死了。
“娘……还洗着呢……”
“还洗着？这得洗上多少遍啊！”
蔡婆子颓然的倒在地上，她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老二，要不你来洗会儿？”
“娘！我哪行呢？我明天还干活呢！”
“就是娘，二哥明天还要早起，要不……您再坚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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