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和离

王小豆收起最后一根金针，将王康德的衣服仔细穿好，又帮他拉上了被子。

“爹，女儿带你回家好不好？娘她一直盼着您回去，还有弟弟妹妹，他们还从没见过你呢。”

王康德闭着双眼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王小豆一个人自说自话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爹，那母女俩要被放出来了，她们依旧是京城陆家的夫人和小姐。”

“为什么……为什么您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他们却不用受到任何惩罚？女儿好难过……”

王小豆再也忍不住趴在王康德肩膀上呜呜哭起来。

一股无力感打心底里生了出来。

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信赖的男人。

“爹，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我总不能不顾及煦儿……”

王小豆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将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所有不快都发泄了出来。

若是爹爹能给她撑腰多好？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每当生活不如意时王小豆就期盼着若是能有人为她撑腰多好？

等发泄够了，她才离开了王康德的肩膀，突然便看见王康德的肩膀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大片。

左右看看无人，王小豆心虚的将王康德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将湿了的肩膀盖了起来。

整理好仪容，王小豆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床上的王康德倏地便睁开了双眼，抬起僵直麻木的手臂摸了摸潮湿的肩膀，他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没错，这些天他虽然口不能言，身子也无法活动，可他却是有意识的。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动了。

原本想等王小豆施完针给她一个惊喜，可就当王小豆趴在他肩膀尽情哭泣时他却犹豫了。

若他醒来，小豆还能像现在这般敞开心怀吗？

他们是不是又像之前那般陷入僵局。

那样她更不会带自己去找李三娘了。

所以，他不能“醒”。

王小豆刚走出房门便迎面撞见了等在那里的文氏，她神色复杂的走了过去：

“我……有事跟你说。”

文氏一愣，这还是王小豆第一次跟她说话。

没等文氏回答，王小豆便自顾自说道：

“爹爹如今的状况你也看见了，他可能这辈子就要这样度过了。”

说到这里，王小豆声音略有些哽咽，文氏也面露忧伤。

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你还年轻，如今旧疾已除，以文家的地位定然能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离开之前，王小豆想解决掉这个烫手的山芋。

文氏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王小豆，随即坚定的摇摇头：

“我既嫁给相公，此生此世都不会离相公而去。”

王小豆好看的眉毛轻轻蹙了起来：

“爹爹如今虽是这样，我却一定要带走的。”

“相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

文氏虽然柔弱，说出来的话也软软的毫无力道，骨子里却是极为倔强。

王小豆竟一时拿她没办法，只能软了语气道：

“此处天气高冷干燥，不适合爹爹休养，你且先回京城去，我要把爹爹带回淮安去。”

“相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爹爹他都这样了，你还不肯将他还给娘亲吗！”

王小豆心中积攒的怒气陡然升了起来：

“你可知这些年娘亲等他等的有多苦？你霸占了他这么些年难道还不够吗？”

文氏被质问的脸色煞白，是啊，她才是那个霸占了别人相公的女人。

她颤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美眸里眼泪不停的打着转却倔强的不肯流出来，身体也因隐忍而微微战栗着。

王小豆的气势陡然溃散，她从未欺负过任何人，此刻的她却像是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逼迫她离开自己的丈夫。

王小豆心头的无力之感更盛，她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呢？

转身正要离开，文氏却突然唤住了她：

“小豆！我……我能这样叫你吗？”

王小豆侧头等着她的下文。

文氏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似是要做出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我……我甘愿自降为平妻，请你让我陪在你父亲身边！”

深宅大院里骄傲着长大的文氏，在她的认知里能够自降为平妻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

要知道平妻和发妻虽同为正式，可在地位上却差的远了。

文氏这样的身份，她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她背后的家族。

王小豆却嘲讽的勾唇笑了，平妻……娥皇女英么？

“对不起，我不能替父亲和母亲做决定。”

说完，王小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翠竹路。

文氏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久久站在院子里不曾回过神来。

这样……她也不满意么？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文氏一抬头便对上了王康德那双清亮的眸子。

“相……相公……”

她不可置信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强烈的疼痛感让她喜极而泣，她抬脚就要扑进王康德怀里去。

然而王康德却轻轻避了开去，文氏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下来，转头委屈的看向王康德：

“相公……你是不是还在责怪妾身？”

文氏一双水眸氤氲着雾气，让任何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不必再提。”

王康德神色淡淡，对待文氏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文氏一颗心痛的抽了起来，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王康德不忍看她，狠心背过身去：

“我当年求娶三娘时曾跟岳父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负了三娘。如今我却背着她另娶新府，着实对她不住。”

“所……所以呢？”

文氏艰难的问出了口，只听王康德继续道：

“你我的婚事本就是定国公府和文家有意隐瞒，如今我给你个体面准你和离，再不济你休夫也行。”

“若你还是心有不甘，那就去定国公府讨个公道吧。”

文氏脚下一软便跌倒在地上，脸上的泪珠也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相公，你对妾身就一点情义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