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千古难题

王康德刚走出老夫人的房门，便看到老国公正坐在轮椅上定定的看着他。

“父亲。”

心里的怒火顿时息了下来，他上前接过老国公的扶手，推着他走到一旁的凉亭。

“您都听到了。”

王康德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低垂着头，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在老国公面前他永远是这副听话的模样。

许是从小都没有感受过父亲母亲的呵护，他在战场上见到老国公的第一眼便觉得亲切。

那时候他还是一名小兵，在点将台下瑶瑶看着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也要成为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儿。

所以战场上眼看着他被包围，他才奋不顾身冲上去救了他。

没想到……

“父亲，孩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母亲她为什么如此容不下三娘他们母子？”

握紧轮椅的手隐隐泛着青筋，王康德无助的像一个孩子般湿润了眼眶。

一只苍老的手抚上他坚实的手背，两厢对比，昔日的将军变的如此虚弱衰老，王康德更加觉得心痛。

老国公却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什么话都没有说。

可男人之间就是这样，即便你什么都不说，他还是能理解你的意思。

王康德颓唐的垂下了肩膀，他又如何不知母亲对三娘的偏见都是因为自己。

所有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她一开始打心眼里就觉得李三娘配不上他。

说白了，她还是不想面对那些过往。

也许，时间能解决一切吧……

王康德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执着于去说服谁，这份关系里他只能尽力周旋，保护好每一个爱他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王康德这才感觉轻松了一些：

“走吧，我们去陪母亲吃早膳。”

老国公轻轻松了口气，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儿子的处境。

当年他也是如此夹在两人中间，不，是三人。

结果却还是让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余地。

可他不想让同样的悲剧在儿子身上重演。

房间里的老夫人在文氏和李嬷嬷的劝说下这才平静了些，见到王康德推着老国公进来，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

老国公扭头鼓励的看了看儿子，王康德这才鼓起勇气走上前：

“母亲，适才儿子不孝惹您生气了，还请母亲恕罪。”

见对方低头，老夫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嘴上却依旧倔强：

“你是堂堂国公爷，翅膀硬了，不把我们这老妇人看在眼里了！老身哪里当得了你的赔罪？！”

王康德脸色一僵，他本就不会哄人，如今被老夫人抢白回来，更不知该怎么开口。

文氏见状笑着上前：

“母亲～相公即便是国公爷，那也是您的儿子不是？您看相公都主动认错了，您就饶了他吧……”

老夫人见台阶递到自己面前，顺着也就下了：

“还是秋儿最贴心，不像某些白眼狼！”

“儿媳也只耍耍嘴上功夫讨母亲欢心罢了，哪里比的上相公嘴硬心软的。您看，相公他定是一下朝就来了这里，这衣服都没穿好呢。”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王康德身边抬手帮他理了理衣领。

王康德本能的想要躲开，可看到文氏祈求的眼神还是硬生生停下了。

王康德长的高大，文氏也只能踮起脚尖才够得着。

如今她又怀了身子，脚下不稳眼看着要跌倒，王康德连忙将人扶住：

“小心！”

文氏顺势跌进王康德怀里，脸上还带着惊吓后的苍白。

老夫人却是看的满意极了，唇角的笑意都有些藏不住了。

看来她最钟意的儿媳，在儿媳心里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好了，吃饭吧。”

老国公也笑意吟吟的开口，说出来的话虽不清晰，却比之前顺畅多了。

李嬷嬷扶着老夫人起身走到老国公面前，一家人纷纷落座，气氛看起来很是和谐。

唯有王康德，身边虽坐着文氏，心里却始终惦念着李三娘母子。

即便是住进了这国公府，他还是没能让他们像是这里的一家人一般坐下来一起吃饭。

国公府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落了座，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丫鬟们伺候着主子净手漱口的声音。

接下来便是杯盘碗碟的摆放，然后是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然而这菜一上来，几人不过是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这菜看起来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却是少了这几日新添的王记的那几种。

国公府王小豆他们带来的人只要会厨艺的便被派了出去，原本还能借着去王记订菜的由头吃些喜欢的口味，如今老夫人和文氏为了面子不让再订，这餐桌上就只有府里厨子做的了。

然而，王小豆带来的菜品是经过上前面验证的，后人经过了反复的实践，在口味上自然是这个还没有多少年历史的空间能比的。

以往众人也没觉得府里的菜有多难吃，可在吃过了转为他们的口味而做的菜之后，就再也吃不下府里的饭菜了。

勉强吃了一些，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王康德这些日子口味早就被王小豆养刁了，自然更是难以下咽。

整顿饭吃的最舒服的便数老国公了，他在吃了第一口察觉到味道不对时，抬眸看了看老夫人和文氏两人的神色，便已猜到了原委。

待几人都停了下来，丫鬟们伺候着主子漱口净手，王康德才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今日这饭菜怎么味道有些不一样？”

两人身子一僵，老夫人佯装不悦：

“哪有什么不一样？老身都吃了十几年了，不还是这个味道？”

王康德黙了默并不同她争辩，一心惦记着李三娘母子找了个借口便要起身告辞。

“你等等！”

老夫人却突然唤住了他，不得已，王康德只能停下脚步府身现在一旁：

“母亲还有何吩咐？”

“秋儿为你怀着身子，你也该常到她院里坐坐才是。女人怀孕生子最是辛苦，你当体谅。”

老夫人难得这么温言软语苦口婆心的劝说，王康德态度也软了下来。

“秋儿刚刚受了惊吓，你送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