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知道这件事的那天起,他就开始没日没夜的训练。
能最快成长的地方就是战场了,是以,很小他就去了军中,每日里除了训练就是训练。
他开始没有朋友,跟母后也渐渐疏远起来。除了陆风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哭包总爱在他回京的日子里缠着他之外,便再也没有人愿意跟他亲近了。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皇兄。
他还不知道自己主动揽下了这个差事,每每说他是个武痴,心疼他在战场上落下的每一处伤。
他总是笑笑,若是他们之中注定要有人背负着这些,那他一个人来就好了。
十年前的那夜父皇带着他走进了那片山脉,那里有一层层的关卡在等着他,走进去时他并没有觉得害怕,因为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许久。
哪怕最后死在那里,他也不觉得遗憾,因为这世上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似乎并不多。
可他还是远远低估了那里的可怕,他一关关闯过去,从尸山血海中走过,直到最后一关,他终于要撑不住了······
“你真的决定了?”
书房里一阵清风拂过,火凤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秦明眼中却没有半分意外。
“这是我答应过的,不是吗?”
是啊,他答应过的。
当年的最后一关,就是杀光所有守关者,包括当年的火凤。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眼看着要支撑不住时,他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谁能帮他杀掉火凤,他就承诺他们,有生之年放他们出谷。
这个有生之年是多久?没有人知道,包括秦明自己。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如果他突然死了呢?
虽然人人都想出谷,可他们比谁都清楚这里面的艰难。
在众人犹豫时有一个人却站了出来,那就是如今的火凤。
那时候他小小的一个,比秦明都要矮上不少,眼中的狠辣却胜过了任何人。
他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他的边,一刀砍杀了袭击过来的一名守关者。
”与其一辈子呆在这鬼地方永无止境的杀戮,倒不如拼一把!左右都是要死的,或许就成了呢?“
正是这番话鼓舞了不少守关人,他们都太想出去了!这炼狱一般的生活,他们早就过够了!或许他们真的能等到那么一天,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好好睡一场觉呢?
活在绝望中的人但凡有那么一点希望都想要抓住,是以,秦明终于有了帮手。
那一张打的相当惨烈,他们二人却渐渐配合默契起来,直到最后,他替他挡下一剑,看着他亲手将那柄短刀送进了火凤的胸膛,他才彻底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已经回了皇宫,父皇静静的守在他身边,眼中流露着复杂的情绪。
从父皇那里他知道那人做了新任火风,而他,也成了真正的凤主。
”父皇,儿臣······儿臣许下了一个承诺······“
父皇依旧沉默的看着他,他突然就笑了,想必自己进入里面的一霎那,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父皇眼中了。
”你当知道,火凤军才是我皇家真正的底气。“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不,父皇,儿臣觉得皇家的底气在皇家本身,并不在任何力量身上。“
父皇对他的话似乎很有兴趣,挑眉反问:
”哦?这是什么意思?“
他壮着胆子把心底所有的话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这么多年火凤军都一直未曾出现过,人们或许早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支力量的存在,可我涂凤国依旧昌盛,这全靠父皇和先祖们的励精图治。若有朝一日真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恐怕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股力量如此强大,若是我们皇家控制不住了又该如何?”
他清楚的记得父皇眼中那抹复杂的笑意:
“你也知道这股力量如此强大,若贸然将他们放出来,你可能控制的了?”
他一愣,呆呆的看着父皇:
“连父皇也不行吗?”
他又在犯傻了,恐怕不只是父皇,连先祖也是因为这个才将那支可怕的力量控制在了万丈山深处。
一方面他们舍不得这个强大的力量,另一方面又怕他们现世后会威胁到皇家的地位,所以火凤军这么多年都没能等来那个将他们放出来的凤主。
他有那个能力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现在没有,未来一定会有的吧?
自那之后他对自己越发苛刻,除了正常在军中的训练,他还经常深入万丈山,越是强大的对手就越要去了解他,他将万丈山中那支神秘的力量作为了此生最大的对手。
然而,解决办法还没找到,他就被厉王设计陷害了。
如今一晃竟然过将近十年的时间,他当年的承诺,或许现在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司徒,你可能帮我用好这把刀?”
火凤,原名司徒静,是前朝司徒大将军家的小女儿。
十二年前司徒大将军通敌卖国,全族之人被满门抄斩,司徒静是唯一幸存的那一个。
秦明前去火凤军中时,她已经在那里待了两年,彼时也不过才八岁,却已经练就了一身矫健的功夫,成了守关人。
或许是在火凤的位置上久了,她浑身的气息都冷硬而疏离。
“你曾答应我为我司徒家翻案,你做到了,这火凤的位置我自然为你守着。”
似乎很少说这么多话,司徒静脸上的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是啊,司徒大将军一案可谓是震惊朝野,父皇一怒之下屠杀司徒家四百八十口人。
当年为了替司徒家翻案他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最终才将案子彻底翻了过来,为此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自此之后更落实了他冷面阎王的名头。
“此次出征北苍你心中要有防范,那些人在草原上厮杀长大的,不好对付。”
“呵!一群狼崽子而已!”
火凤的气场猛的释放开来,衣袍上的凤凰都在张牙舞爪的很是吓人。
秦明无奈的摇摇头:
“总之你万事小心就对了,毕竟司徒家就只剩下了你一个。到时候就恢复司徒静的身份吧。”
司徒静身子陡然僵住,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似乎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