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有“哗啦”的水声,轻轻睁开眼睛,一个窈窕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水盆里涮洗毛巾。
秦明心中大喜:
“小豆?!”
掀开被子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腿一软竟跌了下去。
“王爷!”
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秦明险些跌倒忙上前扶起了他。
秦明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忙握住了对方的双手惊喜的抬起头来。
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不是小豆……不是小豆……
猛的丢开那双温润的手,秦明失魂落魄的撑起身子重新坐回了床上。
是了,他又一次放弃了她……又一次……
握住自己的手陡然松开,司徒静的一颗心陡然漏掉了一拍。
他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想见的也不是她……
两只手像是没处放一般,司徒静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无处安放的哪里仅是一双手,还有她的那颗心……
秦明似乎已经回过神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里衣,眼看着他就要起身去拿不远处的外衣,司徒静忙上前帮他取了来。
“王爷,奴婢侍候您。”
“不必。”
秦明冷硬而又疏离的从她手上接过自己的衣服,司徒静再次一僵。
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似乎太过冷硬了些,秦明清了清喉咙解释:
“你是我涂凤国大将军,不必做这些事。”
司徒静很快掩饰了自己的神色,往后退了一步同他拉开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我们现在在何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明抬眼打量四周,这里像是一家客栈,暗处没有无影的气息,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怎样了。
肚子里有太多的疑问,秦明却努力压抑下来,不让自己的情绪有任何泄露。
“回禀王爷,咱们现在是在凉州城的一座小镇,这里离凉州城比较远。大刀的黑鹰一直同黑鹰族的人有联系,奴婢是突然断了联系才推测您可能遇到了危险,这才带人来寻。好在……你没事。”
司徒静规规矩矩的答完,秦明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心里虽有些不满,感觉自己像是被监视了一样,却也知道这次多亏了司徒静,否则他怕是回不来了。
“无影他们如何了?”
“王爷放心,无影他正在隔壁休养,他比您的伤还要重些,恐怕要过两日才能清醒。对了,另一名暗卫和那个驯鹰人也都安顿起来了,王爷放心。”
秦明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坐在了一旁的矮桌前,司徒静忙上前侍候着倒茶。
一杯热茶下肚,口腔里干燥的感觉却并没有缓解多少。
那种对水的需求仿佛已经印到了骨子里,让他再也忘不掉。
小豆呢?
她是不是同他一样,也吃了那么多的苦?
甚至,比自己吃的苦头还要多?
压下心头的思绪,秦明又问起战况来:
“北苍那边如何了?”
“已经被赶回了草原上,怕是成不了气候了,是否再打下去,还要听王爷吩咐。”
秦明满意的点点头,对于司徒静的能力他还是很清楚的。
“先把一部分人撤回来,支援凉州,我要让这些饿狼付出代价!”
司徒静眸光微闪,低声应了下来。
“留几个信得过的在凉州看着,免得安王的人再耍什么手段,若有人居心叵测,杀无赦!”
“是!”
森冷的杀气释放出来,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十年前的小小少年,眼里除了杀戮,就只剩下杀戮。
“再去黑鹰族借几个人来。”
司徒静一怔,显然知道他借人是要做什么。
“王爷,京城……恐怕不太平。”
秦明的眉心果然皱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
这些天他一直在寻找小豆,还真是忽略了京城里的消息。
“安王和福王那两个似乎不太安分,不少官员都在悄悄向他们靠拢,奴婢担心……”
秦明的眉心皱的更紧了。
“多派些人手,盯紧了他们。”
“奴婢已经安排了人,只担心他们背地里还会做些什么,我们的人一时察觉不到。凉州……似乎情况也不太好。”
秦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只觉得以往在自己看来非做不可的事情,此刻却成了沉重的负担。
他如今是一点都不想再别的事情上花费精力,他已经为了这些,错过了太多同小豆在一起的时光,更不想错过更多。
“前几日耶律基突然出现,率领原本处于弱势的戎狄大军反扑,如今凉州城被困,怕是一场恶战。”
“你说什么?耶律基出现了?!”
秦明陡然抬起了双眸,眸中狠厉的神色纵然是司徒静这般每天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也忍不住生出了惧意。
深吸一口气,司徒静才点了点头:
“没错。”
秦明风一般的冲了出去,不过片刻,外面便响起了马蹄声和嘶鸣声,司徒静大惊赶忙飞身冲了出去。
疯了!真是疯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堂堂凤主大人?
若是有人埋伏在他身边,他这样喜怒都在脸上,还不得让人算计了去?
王小豆!都是这个王小豆!
恨恨的咬了咬牙,司徒静一拍马腹便跟了上去。
凉州城,形势似乎比先前更严峻了些。
在打了几场胜仗之后,众人都以为马上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没想到戎狄人却突然变聪明了。
不,不是他们突然变聪明了,而是那个英勇善战的汗王回来了。
耶律基这个人因为有着涂凤人的血统,从小就爱在戎狄和涂凤两国的交界处溜达。
不仅学会了涂凤的风俗文化,更是学会了涂凤的文字,甚至还读了不少兵书。
加上,他从小生长在大漠,经常同狼群搏斗,骨子里就有一种好狠斗勇。
这人,还真是旷古难得的帝王之才。
“吕将军,这两日戎狄人打完就走,似乎并不恋战,末将猜测他们怕是想消耗我们的战力,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
中军大帐,白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几日,他将仇恨深深埋在了心底,越来越不敢轻敌。
这个耶律基,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