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前脚刚刚跨出大殿门口,便听得后面一声大喝。
秦煦顾不得回头,撒丫子就跑。
“混蛋!”
“皇上跑了!快追啊!”
“王国公带人从午门攻进来啦!”
“石大人从西华门攻进来啦!”
“遭了!柳大人攻破了东华门!”
“老太师带人跪在了太和门外!”
“神武门……神武门有神兵天降……”
……
整个皇宫乱成了一团,刚刚沉寂下去的皇宫,比先前更嘈杂了。
那些隐在暗处的禁卫军也一窝蜂的冲了出来,时刻关注着御书房这里的裴平,猛的冲出来抓住了秦煦。
“放开!放开我!”
秦煦跑的正欢,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抡拳便打了过去。
“皇上!是微臣!”
裴平脸上吃了一拳,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连忙出声提醒。
秦煦这才定了定神,大吼着问他:
“庞之呢?刘太医他们呢?”
“皇上您别急……您先跟下官离开,石小公子已经被属下的人带出去了,我们快走!”
“真的?”
秦煦犹不放心,他亲眼看着那些人把庞之他们押往天牢去了。
裴平一只眼睛看到后面的追兵大喊着追了过来,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要知道此时捉住皇上,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他们必然是要拼了命的。
“皇上,此事说来话长,您姑且先信属下一次,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带您离开!”
秦煦回头看了眼马上就要追上来的追兵,只能狠心点了点头,由着裴平抓住自己闪身飞上了屋顶。
站的越高,皇宫中的惨相看的越清晰。
宫人们忙着逃命,不小心撞翻了灯烛,熊熊的大火就这么从四处燃烧起来。
厮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秦煦的一颗心也在这漫天的火光中渐渐冷硬起来。
皇宫为什么能被人这么快攻破?
两王为什么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来逼宫?
那是因为他太软弱可欺了!
没有了皇叔,他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连家门都能轻易被人闯进来!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时一般想要快些长大,想要快点变强。
火光被远远甩在了身后,秦煦的一颗心却热的发烫。
“开门!快开宫门!尔等乱臣贼子,眼中还有王法吗?”
太和门前,老太师花白的头发在夜色中显得尤其刺目,他大力拍打着宫门,每一声都喊的撕心裂肺。
“乱臣贼子快开门受降!”
身后,国子监祭酒司马龚及其长子司马乔身板挺的笔直。
而后不少的文人学子站在了后面,口中大喊:
“乱臣贼子,开门受降!”
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响彻天际,直震的大地都颤了几颤,守门的士兵面面相觑,慌的头目忙去禀报。
御书房,安王和福王早就已经停止了内斗,知道秦煦逃了脸色比黑锅还难看。
“皇兄,眼下该如何做?”
福王脸上被砸了一拳,顶着一只黑眼圈跟熊猫一般。
“如何做?我怎么知道如何做?这王康德哪来的兵?还有那什么石长生,他一个大理寺卿哪来的人?一个个都是废物!不是说万无一失了吗?”
安王气急败坏的看着手下一群人,先前只顾着往前冲,倒是把后面的事给忘了。
眼下他们倒是成了瓮中之鳖,想逃都难!
“王爷!不好了,老太师带着人在太和门闹起来了!”
守门的士兵匆匆赶来,让在场的众人心头又是一紧。
“老太师?一个老东西而已,怕什么?!就从太和府冲出去!这帮老东西找死,本王就成全他们!”
“不可!”
安王话音刚落,福王便马上出声阻止:
“这些人是天下文人的表率,动了他们,你想被天下唾骂不成?”
“呵!”
安王讥笑的勾起唇角:
“唾骂?成王败寇!今日咱们一旦败了,何止是被天下人唾骂?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住!想活命的,跟我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太和门而去。
安王一众手下也紧跟了上去,只留福王面色阴沉的盯着安王离开的方向,把心一横,朝手下大将招了招手。
一名浑身是血的将领见状忙走上前去,俯身听他在耳旁低语了几句,面色一怔,随即点头应下消失在了暗夜里。
“走!去太和门!”
一时间,所有人都往太和门去,而太和门外那些用血肉之躯堵住结实大门的文人学子,还不知道将有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吱呀……”
厚重的宫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外的众人吓得忙拉着老太师往后退。
“让开!否则,本王格杀勿论!”
安王浴血而来,眼中凶光大盛。
老太师定了定神,一把推开身后扶着他的司马龚:
“安王!你带兵闯入宫中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遭天谴吗?”
“哈哈哈哈……天谴?本王错就错在没有先把你们一同端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再不让开……”
安王发了狠,手中的长剑在血光下闪着森森寒光。
老太师霍奉却挺直了腰板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那你就从老夫身上跨过去吧!”
“老匹夫,你当我真不敢?!”
“太师!不要!”
众人惊骇不已,连忙上前将老太师护在身后,安王却挥剑而来……
官道上,一匹马车吱呀呀晃动着往京城而去,彩旗影一护卫左右,老管家平稳的架着马车。
马车里,熟睡的王小豆突然惊醒:
“不!不要!”
“主子!您怎么了?”
彩旗猛的从车窗跳了进去,见王小豆满头大汗的坐在那里,眼中满是惊恐。
王小豆深吸几口气,半天才缓过神来。
“我……我做了个噩梦……好多……好多血……”
彩旗神色暗了暗,这几日她也常常神色不宁,也不知王爷他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做的梦都是相反的,咱们再有几日就进京了,到时候就能见到夫人他们了。”
压下心头的不安,彩旗笑着劝说着,眼下她只能往好里哄,照顾好主子才是天大的事。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吕六有消息了吗?”
正说着,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王小豆忙掀开车帘去看,见小骡驮着吕六直直在马车前停了下来,正骄傲的高高仰着脖子。
金蚕蝶闻声从王小豆怀里钻出来,围着小骡硕大的脑袋转了几圈,身上的颜色显然比刚见到王小豆时更深了些。
“怎么样?查到什么消息吗?”
吕六神色并不好看,王小豆的一颗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
“京郊……京郊两王的驻兵似乎有异动……不过主子也不用担心,王爷他早有安排。”
“他……”
提起秦明,王小豆不安的心反而跳的更快了。
“主……小豆,不然我先回去看看?”
好歹吕六的大军已经赶在了前面,若两王真有这样的心思,有吕六在也能多一分胜算。
“好!你快去!”
“可……”
吕六犹豫的看了看几人,终究是不放心。
“吕将军放心,我们定将誓死保护主子!”
“对对对,快去快去!”
王小豆焦急的催促着他,两王异动,京城的人就危险了。
“好!”
吕六咬了咬牙,终究下了决心,咬了咬牙,调转马头离开。
小骡欢快的撒开蹄子,像是打招呼一般朝着王小豆的方向嘶鸣一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王小豆心里暗暗盘算着,以吕六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出三日也能到达京城了。
真希望,是虚惊一场。
“程管家,快一些。”
王小豆重新坐回马车,越发迫不及待的想要快些赶回京城。
程管家犹豫看了看京城的方向,最终一狠心挥动了马鞭。
京城,安王府。
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一只鼓囊囊的包袱从内院沿着墙根悄悄移动着。
来到后门处,轻轻唤了一声:
“闵嬷嬷……”
一个粗壮的婆子打着哈欠从一旁的木屋走出来,轻蔑地看着她:
“这是……决定要走?
“喏,之前说好的,快开门!”
原来那女子正是被悄悄送进安王府的桃幺,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着搭上了闵嬷嬷,一心惦记着找机会逃走。
闵嬷嬷用牙咬了咬她扔过来的大金元宝,乐呵呵的塞进衣袖里去了。
“姑娘,你可想好了,咱们主子绝非这池中之鱼,你确定要扔了这泼天富贵?”
闵嬷嬷好心又劝了一句,桃幺却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少罗嗦!快开门!”
闵嬷嬷见她这么一副高傲的作态,对她越发不喜,眸光一寒突然高声大喊起来:
“来人啊!有人逃跑啦……”
桃幺瞬间慌了神色,猛的扑上去想要捂住她的嘴巴。
奈何闵嬷嬷长的实在结实,一把便将她推到了一旁,后背直直撞上了木门。
“小蹄子!还敢跟老娘动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啊!有人要逃跑啦!”
桃幺痛苦的捂住了撞的生疼的后背,手不经意间摸到了门栓,眼睛登时一亮:
门没锁!
说时迟,那时快,她拉开门栓抬脚就跨了出去。
闵嬷嬷瞬间傻了眼,当即杀猪般的嚎叫起来,然而今夜一向守卫森严的安王府似乎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