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豆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人群中一个瘦的脱了像的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见她看过去,他挣扎着要冲过来,这么突然的动作却忘了他此刻还被刀架着,脖子上瞬间渗出鲜血来。
一旁的士兵赶忙制住了他。
王小豆眉头紧蹙,只觉得这人分外熟悉,却又想不起这人是谁。
“主子?主子!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啊!”
那人肩上一沉似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却仍旧不甘心的挣扎着想要朝着王小豆冲过来。
王小豆心头一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她脑中。
她缓缓抬脚,一步步朝那人走去。
听着他一声声的呼唤,王小豆鼻头越来越酸,眼眶不由便红了。
彩旗紧紧皱起了眉,紧紧跟在王小豆身侧,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小……小六子?”王小豆试探性的问了一声,那人眼睛里随即迸发出巨大的喜悦,两道清泪随即汹涌而出。
“主子!是小的……是小六子啊!”
见王小豆这种反应,先前制住小六子的士兵迟疑的松开了他,小六子得了自由不顾一切的朝王小豆冲过来,然而没跑出两步便跌倒在地上。
“快!将人扶起来!”
王小豆赶忙吩咐,人也跟着急走了几步。
走的近了才看清楚小六子现在有多狼狈,他哪里还是从前那副胖乎乎的样子?
“主子……小六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挺大的男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好了,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快,让我来给你看看伤。”
王小豆哽咽着就要去拉小六子的手腕,却被小六子避了过去。
“主子,先不急。”
说着,他又看向愣在那里的被影一挟持的男子:
“这位是哈克家族首领阿曼尼,就是他们救了小的,主子您看……”
说着他为难的看向王小豆,而后又赶忙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只是生活在北苍的普通百姓,以游牧为生,对主子没有任何威胁。”
王小豆了然的笑了笑:
“放开他们!”
说着,又抱歉的看向那首领:
“实在是抱歉,惊扰到了你们。”
那首领显然也已经明白,他无意间救下的这个男子,是他们的人。
“无妨。”他微微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人群:
“腾出一半的营帐来!准备食物!”
众人纷纷低声应是,王小豆略微抬手,底下士兵也纷纷还刀入鞘,紧张的氛围顿时松懈下来。
“外面天寒,还是帐中说话吧。”
王小豆抬头看向阿曼尼,阿曼尼略微颔首,率先进了营帐。
王小豆故意落后一步,边向小六子询问,边慢慢的往营帐里走。
原来,半年多前小六子从京城出发,确实顺利到达了北苍。
然而,刚走到皇城附近,便恰逢北苍内乱,他们这些外来者,手上皇族的令牌反而成了催命符。
底下人拼死保护小六子才侥幸逃脱,奈何人生地不熟又身无长物,一路上他百般伪装,勉强活了下来。
后来寒冬来临,他最终病倒在雪地里,是哈克家族迁移路上将他发现,一路带到了这里。
三言两语小六子便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王小豆却知道他这背后隐去了多少艰辛。
且看他如今瘦骨嶙峋的模样,他该是怎样的毅力才强撑着在这异乡活了下来。
“主子,是小六子无能,没有完成你的嘱托。”
小六子满脸羞愧的垂下头去,王小豆却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还说那些做什么?只要你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小六子心头一暖,差点又落下泪来。
眼看着就要走进营帐,王小豆忙问了些哈克家族的事情。
小六子赶忙道:
“哈克家族只是北苍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家族,阿曼尼是首领,家族里也只有二十几人,其余全是买来的奴隶。”
说到这里,小六子顿了顿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转了话题:
“他们以游牧为生,每年冬天都会到这那日河畔过冬,并没有参与北苍皇权争夺。”
王小豆心下了然,小六子反复强调哈克家族只是普通的游牧民族,怕也是因着报恩的心思,同时也是想让她安心。
轻轻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王小豆低声道:
“放心。”
说完,挑帘走了进去。
营帐里,阿曼尼已经换好了衣服,原先那被吓晕的女人也已经转醒,阿曼尼正将人搂在怀里温声哄劝着。
王小豆突然进来,吓的那女人脸色又白了几分,还往阿曼尼怀里又钻了钻。
阿曼尼又是一阵哄劝,见那女人慢慢好转,这才松开她迎了上来。
“贵客请坐。”
营帐正中有一个燃烧着的火炉,火炉上正烧着一些热水,此时水雾蒸腾,让这营帐更多了几分暖意。
王小豆在火炉旁找了个矮凳坐下,彩旗和影一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小六子则被人带下去穿衣服去了。
王小豆再次满怀歉意的朝着阿曼尼颔首:
“唐突了。”
阿曼尼脸色虽然不好看,却还是微微摆了摆手。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床榻上的女人背着众人悄悄穿好了衣服,走上前给每人准备了一个杯子。
她从一只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黑色罐子里刮出几勺奶黄色的固体,每个杯子里放上一勺,再兑上一杯热水,便成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王小豆唇角不由牵了牵,看着那一杯水面上飘着油渣的“奶茶”,终究挡不住又冷又饿,捧起来喝了一口。
味道淡淡的,许是因为太饿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奶腥味。
热腾腾的“奶茶”下了肚,王小豆只觉得浑身都舒坦起来。
她忙朝身后的彩旗和影一示意,让他们也喝。
两人也是一天一夜滴水未沾,并没有再忸怩直接端起来就喝了下去。
那女人赶忙又为几人添上,一连喝了几杯,王小豆这才打量起那女人。
只见她肤色泛着黑红,身上穿着臃肿的羊皮大衣,凌乱的黑发间零星点缀着一些饰品,看起来约么三十多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