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端端地坐在折叠椅子上,神情冷漠而僵硬。她的目光凝固在一本打开的杂志上,杂志的页面跟她的目光一样凝固着。
秋燕的丈夫叫周旺家,是县电影院的一名临时工。平日除了查票之外,还干一些打扫卫生张贴海报之类的杂活。他脸色黝黑,嘴巴阔大,眼睛深陷。像阿尔巴尼亚人一样,头发与络腮胡子都很浓密。因为家居偏远贫穷的山区,家里兄弟又多,光景艰难,致使他二十多岁了尚未婚娶成家,这也是他入赘到秋燕家里,当“倒插门”女婿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秋燕的美貌深深地吸引了他。秋燕之于他,那可是不折不扣的鲜花与牛粪,天鹅与癞蛤蟆。他的容貌与秋燕极不般配暂且不说,年龄也比秋燕整整大了六岁,更主要的是他的性格和品行与秋燕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但秋燕懒得计较这些。她只求快点结婚成家,好让轩运不再对她有任何牵挂和念想。也使自己从与轩运之间痛苦的感情泥淖中早日解脱出来。对于择婿,她已经没有了什么标准和要求,也就是说,只要是个男人即可。
旺家先是到院里的角角落落、旮里旮旯巡查了一遍,以防止有闹洞房的人悄悄地潜伏下来,在他们正热火朝天的时候搅扰和捣乱他们——同龄的朋友在闹洞房时,经常会破窗而入突然袭击,揭掉新婚夫妇的被子,让他们尴尬、羞愧、无地自容,然后以此来威胁索要香烟、糕点等。
旺家在院里巡查完毕后,就回到屋里,把窗帘拉严实,把门关牢靠。然后就走到秋燕跟前嬉皮笑脸地拉着她的手说:“平安无事了!快上炕睡吧!”
秋燕低着头,不露声色地把她的手从丈夫的手中轻轻挣脱出来说:“你先睡吧!我再坐会儿。”
“什么?!你说什么!?新婚之夜,让我一个先睡?”
旺家的脸立时就阴沉了下来,语气也像吃了炸药一样,充满火药味儿。
秋燕低着头,没有吭声,只是眼泪“吧嗒吧嗒”滴了下来。
“你哭个球呀哭的!哼!人家新婚之夜都是喜喜欢欢、亲亲热热的,你可倒好,闹洞房的那些家伙把炕上弄得乱七八糟的你也不收拾,现在要睡觉了你也不铺被褥——嗨,你知不知道,新婚之夜,媳妇必须把被子铺好,枕头并排放好?这是讲究呀!”
这些风俗和讲究秋燕当然知道。
她擦了一下眼泪,默默地拿起笤帚,把地上的烟头、空了的糕点盒子、包装水果糖的纸片、瓜子花生皮壳等清扫干净,然后又上炕收拾了一番,再把两床被子铺开,枕头并排紧挨着放好。做完这些以后,秋燕从炕上下来,又坐在了椅子上。
“上来睡觉!”旺家阴着脸,用命令的口吻说。
“你先睡吧!”秋燕低着头声音颤颤地回答。
“哟嗨!你这是啥意思?洞房花烛新婚之夜,你却阴死阳活的,脸拉的跟驴脸一样,还跟哭丧似的,眼泪吧啦的,谁他妈招你惹你了!”旺家吼了起来。
“你别吼了好吗?我过会儿就睡还不行吗?”秋燕说着就哽咽了。
“过会儿?哼,过会儿就天亮了!我真他妈弄不懂这到底——噢,对了,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叫高轩运的小白脸……”
“你……你胡说……我没有……没有想他……我……我想他干啥……”秋燕说着就哼哧哼哧哭了起来。
“噢,没想就好,没想就上炕睡觉!——哼,谁他妈敢给老子戴绿帽子,看我不把他给骟了,让他成个太监……”
秋燕显然是有些心虚有些害怕了。他擦着眼泪默默地上了炕。
秋燕刚上炕,旺家就饿虎扑食一样扑过来抱住她,在她的脸上、嘴唇上疯狂地亲着,手在她身体的各部位胡乱摸着。她摇晃着头,躲避着他的嘴,使劲掰着他的手。
“不要!不要!你不要这样!”她带着哭腔乞求着。
“怎么了?不想要,不想给我?”旺家骑在她的身上,恼怒地盯住她的眼睛,愤愤地说。
秋燕只是无奈地抽抽噎噎地哭着。
“你哭个球呀哭的!你是讨厌我,还是对弄这事感到恐惧?我听说你和高轩运那小子爱得死去活来的,莫不是你还要为那小子守身如玉?——噢,也许那小子已经把你的包给开了……”
“你胡说!胡说!没有……没……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
“没有?哼,没有就好,咱们就亲亲热热好好弄吧……嘿嘿嘿……”旺家的眼中喷射着欲火,他淫邪地笑着,同时粗鲁地强行解开了秋燕的衣扣。
秋燕不再抗拒了,她直挺挺地躺着,微微闭着的眼睛里有泪水溢出。
她的上衣被脱掉了,她的裤带被解开了……她一任旺家疯狂而粗野地在她身上的各个部位抚摸、揉搓,但无论他怎样的撩拨和挑逗,她都像一截木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里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溢着。
旺家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身下下面,又扯了一长条卫生纸,将其折叠了几下放在枕头上,然后就抬高……
因为旺家进入过分猛烈,秋燕感到一阵疼痛,她“哎哟哎哟”了几声后,就咬紧嘴唇,紧闭眼睛,再也不出声了,任凭旺家怎样折腾,她都默默忍受着,不反抗也不迎合——她想起了自己被蹂躏时的情景。
旺家像拉着重物上陡坡的牛一样喘着粗气,突然,他全身颤栗着“噢啊噢啊”地大声呻唤了起来,像被击打的垂死挣扎的狗……
他终于疲软了下来。他趴在秋燕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呀?”
秋燕再也压抑不住了,她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你哭个球呀!你他妈简直就像一根木头……”
秋燕哭得更厉害了。她感到极度痛苦极度恐惧,她的脸色煞白,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两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两个男人淫邪而凶恶的声音,那让人连腰也直不起来的低矮的小窑洞里发生的一切像臭味浓烈的腐物一样塞满了她的大脑和胸腔。
此时此刻,秋燕还没有意识到两年前被蹂躏所遗留的后患,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和灾难。
旺家从秋燕的身上下来后,就从她的身下下抽出折叠了几层的卫生纸。
“哎呀,怎么没见红呀?!你……你……你……这是咋回事呢!”旺家拿着卫生纸惊疑而又恼怒地问道。
秋燕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地一下,像一只掉落的桃子,掉进了黑暗而无底的深渊中。
有处女膜便是处女,否则,便不是处女。处女膜是检验一个女人是否有过性行为的唯一标准。在传统的观念中是这样的,在只有小学四年级文化的旺家的观念里也是这样的。但秋燕好像在一本什么杂志上看到过,说是导致处女膜破裂的主要原因是生理行为,此外还有极少数的原因是、意外损伤、剧烈运动及医疗行为等。
但此时的秋燕好像被旺家恼怒而狰狞的面目吓懵了。她感到紧张极了,恐惧极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旺家的问话。她只是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旺家,身上的虚汗直往外冒。
“你他妈早就被人给开包了?!谁干的?你们在一起弄了多少次……”旺家扯住秋燕的头发,凶相毕露地吼道。
“没……没有没有……”秋燕声音颤抖着哭着说。
“哼,没有?那你的处女膜咋没了?你他妈的还在撒谎,还想欺骗老子!”旺家说着就狠狠地扇了秋燕一个耳光。“我看就是高轩运那流氓小子把你干了……”
秋燕抱住头,蜷缩着哭泣着,浑身颤抖着。
她说什么呀?她不能把自己两年前一个寒冷的月黑风高的夜晚遭遇两个男人蹂躏的事情告诉眼前这个粗野而又暴躁的男人,那太可怕了,太让人不堪回忆不堪描述了,甚至她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就心如刀割浑身颤栗,怎么可能再用语言去描述呢?但她又不会编造其它任何理由,其实,对于这种本来就难以启齿的事情,她也不想自己编造理由。她知道,任何编造都会有漏洞,甚至于会弄巧成拙越抹越黑,她还知道,这样的事,加上这样一个男人,她做任何的解释都是白费口舌,毫无意义的。
可不解释行吗?不辩解就是默认呀!旺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更像一个病情发作的虐待狂。他狰狞着面孔,说着粗鲁脏污而又充满侮辱性的话,还狠劲地扯拽她的头发。
如此这般把秋燕作践了一番,他就有点累了。他从炕上下来,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又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点了支烟,坐在椅子上,猛抽一口,对着秋燕吐出几个烟圈,再猛抽一口,再对着秋燕吐烟圈。连续抽了两支烟后,他从写字台傍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包糕点拆开,两口一个,狼吞虎咽,很快就把五六块糕点咥进了肚子里。然后又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吃饱喝足了,他就拍拍手上沾着的糕点碎渣说:“美!又来劲了,再来一回!”
旺家在做了两次以后,就“呼噜呼噜”打着鼾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