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叶无尘

叶无尘，你个混小子给我站住！尖锐的斥责声划破了原本安静的村庄，不少妇女纷纷重自家窗户处探出头来，好奇地向窗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正飞速地窜行在村中的小径上，怀中还死死抱着什么东西，孩童身后，一个老者正大声斥喝道，还不时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点在地上。

老者的呵斥声依旧飘荡在小村的空气中，但少年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见状，老者只能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咦！村长，无尘又偷拿你的酒了？只见先前探出头的一个大婶好奇地向老人问道。

哎！是啊，你说这孩子什么不学好，偏偏喜欢上了喝酒，老夫珍藏多年的好酒啊！就被这小兔崽子给糟蹋了，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显然老人对于孩童偷拿自己酒的事情十分不满。

嘿！村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不知道是谁在小无尘几岁的时候就抱着个酒葫芦在他嘴边晃悠，我看小无尘喝酒多半和您老人家脱不了关系。

呃……

显然妇人的话正中老者的软肋，让他一时难以反驳。

我又不是故意的。老人的话语显得有些理亏，弱弱地嘟囔道。

叶无尘一路狂奔，终于在离村口大约千余米的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原本的青袍早已被露水和汗水浸湿，和他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叶无尘小心翼翼地从大树后面探出半个断冒着热气的小脑袋，紧紧盯着村口的方向。

许久，叶无尘确定老人没有追上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瘫倚在大树下，贪婪地吸允着新鲜的空气。

啾啾。一只全身雪白的小雀儿突然从树上落下，两只小爪子牢牢抓着叶无尘的肩膀，不停地在他耳边鸣叫着，仿佛催促着什么

行了，小白，别叫了，不会忘了你那一份的。说着，叶无尘伸出右手在怀中摸索，只见一个小瓷坛被叶无尘从怀里慢慢掏出。

叶无尘将手里的小瓷坛举起，向肩头的小雀儿示意道，哎！现在老头子的酒越来越难拿了，今天这点酒要不是跑得快，恐怕早就被老头子抓回去了。

小雀儿扑棱了下翅膀，表示十分同意叶无尘的话，但依旧不忘催促叶无尘赶紧打开酒坛。

你个小酒鬼。叶无尘轻轻点了一下小雀儿的头，然后将手中酒坛的封纸轻轻挑开，浓郁的酒气瞬间从手中的小坛子中散发出来。

酒香扑鼻，直入心扉，叶无尘不由感叹道：不愧是老头子的藏酒，虽然量少了些，但这质量绝对是一流的。

叶无尘左手提着酒坛，又转手从树下摸出一个小碗，金色透亮的液体伴着香韵流入碗中，流动间，一缕缕初升的阳光透过树间的空隙照在酒上，使其显得更加绮幻，宛若鎏金。

……

睡眼惺忪之间，一道若有若无的女子虚影出现在叶无尘的识海之中。

那女子的虚影站得极远，迷雾遮挡之间，让人看不清容颜，女子檀口微动，仿佛对叶无尘诉说着什么，然而还不待这些言语传到叶无尘分耳边，就先一步消散而去，每当此时，叶无尘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但无论他如何追逐，都难以靠近那女子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的虚影模糊不见，每至此刻，叶无尘的心头都会涌现一股莫名的痛楚，就如同被人用烧红的铁签狠狠穿透了一般。

呼！

叶无尘猛地从醉梦中惊醒，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舒缓许久，那紧绷着的身体终于瘫软了下来。

又是这个梦，那女子，她……到底是谁为什么看到那虚影消散我的心会如此痛

叶无尘的眉头微皱，表情有些凝重，因为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做这个梦了，相同的梦境，相同的女子，甚至胸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都如此相似，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就在此时，一股酥痒之感打断了叶无尘的沉思，将其重新拉回了现实，盯着天边那渐渐下垂的太阳，叶无尘猛地起身，惊呼一声，迈开腿就要朝村里跑，同时下意识地拿手戳了戳依旧还处在醉梦之中的小白。

“扑哧，扑哧。”被叶无尘戳醒的小白，带着睡眼朦胧的眼神用翅膀狠狠地朝叶无尘扇了两下，以此来表达对叶无尘将它从美梦中唤醒的不满。

“行了，小白，要不是我，今天我俩怕不是又要被老头子教训一顿了，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难道忘了咱们上次喝酒迟回被老头子撵着到处乱窜，你到好，还可以跑到屋顶上，我上次屁股差点没被老头子打成四瓣，现在想想都还有些隐隐做痛。”一说起这事，叶无尘言语间带着满腔的怨念。

也许是感受到叶无尘强大的怨念，亦或是回忆起叶无尘上一次的惨状，小白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直穿脑门，身形也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扑棱着从地上挣扎起来，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叶无尘的肩上，显然酒劲还未完全过去。

“小酒鬼。”叶无尘哼哼道。

肩上的小白抖了抖身躯，将小脑袋转向一旁，懒得和叶无尘争辩。

“呵!”叶无尘轻叹一声，抖了抖身上的碎叶和尘土，快步朝着那缕缕炊烟之所走去。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终……咦！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叶无尘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眉心邹成一团。

叶无尘肩头，小白眼实上挑，露出大量眼白，俨然一副鄙视之态。

嘿嘿！感受到小白投来的鄙视，叶无尘脸颊一红，显然对于自己故作老态的行为感到些许囧意，我这不是跟老头子学的么？老头子每次喝醉酒不都是这样的么。

闻言，小白轻轻地移动了几下自己的小爪子，将自己整个身形都向外移动了一大截，头也偏向了一旁，不再理会叶无尘。

嘁！见小白不再理会自己，叶无尘轻吐一口气，在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狠狠踢飞后，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几分。

夕阳垂暮，散落的余光将少年的影子不断拉长，抹淡，最终与群山的倒影融在了一起。

叶无尘，你又偷酒喝了正当叶无尘准备悄悄溜进村时，一声清喝传入耳畔。

听到这个声音，叶无尘全身变得有些僵硬，下意识就想开溜，但刚迈出前脚，身后的衣领就被人狠狠抓住，向后一扽，叶无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几步之后。

被人揪住的叶无尘宛若斗败的公鸡，缓缓抬起低下的头，只见一张清丽的女子面容映入叶无尘眼眸，女子的相貌虽只是中庸之资，但那高过叶无尘半个头的高挑的身材以及冰冷的面庞却给人一种特有的英气之感。

小……小雯姐！你怎么在这里叶无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面前的女子问道，

眼前的女子名叫叶雯，是叶无尘他们这一辈里年龄最大的，加上天资出纵，很自然的成为了孩子中的大姐头，平日里叶雯对于叶无尘他们而言是一个和善的大姐姐，但一旦涉及修行之事，叶雯俨然变成了一个女魔头，不仅对自己狠，对其他人也狠，一旦发现有人偷懒，叶雯就会专门找上门，美名其曰切磋交流，而对于这事，村中的大人也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所以同辈中对叶雯是又爱又惧。

你啊！就算你不能修行灵力，也可以学些锻体之术强身健体，总比你天天偷村长爷爷的酒喝强，简直快变成一个小酒鬼了。叶雯伸出青葱般的食指，点在了叶无尘的额头，虽然用力极小，但接连的点触，也让叶无尘的额头出现了轻微的红肿

别点了小雯姐，我知道了。叶无尘躲开叶雯的手指，伸出手揉了揉有些红肿的额头，面带苦涩地对叶雯道。

哼，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逮到你偷酒喝，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叶雯盯着叶无尘恨恨地说道。回去吧，村长爷爷估计还在等你。

多谢小雯姐。听到叶雯不再纠缠，叶无尘立马愁容尽失，转身就朝村中跑去。

盯着叶无尘离去的飞速消失的背影，叶雯脸上露出一缕遗憾之色。

怎么就不能修练灵力呢说罢，身形也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丝微音散尽在微风中。

吱呀！叶无尘推开有些破旧的木质房门，一眼望去，只有一小块庭院和两间看起来有些许破旧的茅草屋。

回来了啊，小混蛋。就在叶无尘蹑手蹑脚准备进入自己的房间时，庭院中突然传来了叶无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叶无尘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老人正悠闲地躺在一把躺椅上，还时不时晃动手里的竹扇，驱赶周围的蚊虫，显得分外惬意，满脸皆是笑意，仿若一只抓住老鼠的猫。

这个，爷爷，您老人家还没睡啊！看到庭院中的老人，叶无尘立马小跑到老人身边，其间还不忘从老人手中接过竹扇。俨然一副狗腿相。

现在知道叫爷爷了，不是老头子叫的挺欢的么？老人目光撇了撇一旁的叶无尘淡淡地说道。

这不是显得我们爷俩亲热么？再说你不是也小混蛋小混蛋的叫我么？叶无尘努努嘴，毫不在意地说道。

去，就你小子机灵。说话间，老人一巴掌拍在叶无尘脑勺，疼的叶无尘嘴角一咧。既然回来了，就去把该做的事做完。拍完叶无尘，老人伸手从一旁的小木桌上拿起酒壶，在叶无尘羡慕的眼光下狠狠地灌了一口，淡淡说道。

噢！说罢，叶无尘将手中的竹扇递给老人，转身朝房内走去。

走到屋口，叶无尘突然转身对老人道：对了，老头子，我今天又做那个梦了，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真的认识她啊！

嘁！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上辈子！你见过哪个能够记住上辈子的事吗？老人轻呸一声，对于叶无尘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发出了强烈的谴责。

然而，在叶无尘没有看见的地方，老人拿酒壶的那只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而旋即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