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乙子还是觉得以李毅的魄力和心智,只要一有机会,肯定会赶超江家,做出一番大事来。狼是不能独居的,它们会聚在一起,成群结队的行动。而跟随一个有智慧有手段,冷静卓绝的狼主就异常的重要。这也是小乙子为什么会选择死心塌地地跟着李毅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毅恍惚中抬起头,看到小乙子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立刻收起了脸上难得的笑意,恢复成以往冷漠的模样,淡淡地问道,“送去了?”
“嗯。”小乙子点了点头,“家主,老爷的事儿您还得重新拿个主意呀,总这么关着他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刚刚看他精神都不怎么好了,给自己脸上抓得全是血淋淋的伤痕,而且听守门的人说,只要大烟一断老爷就大吵大闹的,又是砸东西又是发脾气,烟瘾比之前更大了。”
李毅也很是为难,“真把他放出来只怕会惹出更大的乱子,到时候趁人不注意跑出家门去,那可丢人丢遍整个杭州了。先这么关着吧,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刻,能不能顺利接手三江商会就看现在,一点儿都不能大意,我实在没法抽出心思来管他。”
小乙子闻声立即点了点头,“小人明白。”
“徐姨娘被我这样一吓,估摸着短时间内应该会老实不少,但她那种人绝不会消停一辈子的,只要一有机会肯定要死灰复燃,你和跟着她的人打好招呼,务必要给我盯紧了,别让她给我惹出一点儿乱子来。”李毅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望着门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出神。
“您放心,肯定不会让她翻出太多浪花的。”小乙子心里对李毅非常敬佩,对他的话自然言听计从,没有任何异言。
李毅索性站起身,拖起了外袍。
小乙子急忙上前接过长袍,小心翼翼地问道,“家主,您看江家这次的事儿能办成吗?他们又是人又是钱的,投入得着实不少,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江家还能稳住目前的局势吗?”
李毅面色如霜,淡淡地道,“江家就算再有心,也抵不过江耀祖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出得这一码子事儿,上海来得那三位都是喝过洋墨水的,又正是有志年少、心高气傲的好时候,眼里最看不上江家欺男霸女那一套,偏偏江耀祖就赶在今天往人枪口上撞,那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江家不能约束子孙,就算白费力气也是自找的。后来去孤山游玩的时候,管泊舟三人一直走在最前面,远远地把这群人丢在后面,而且脸色都不好看,江耀宗几次要上去说话都被人直接避开了,根本就没有给他面子,简直是当面打脸。江耀宗没有办法,为了江家的前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凑,可到最后人家也不领情,非但没有住到江家安排的会馆去,从孤山上下来就告辞离开了。江耀宗不肯放弃还要追上去,可人家带来的那些卫兵却不是吃素的,也不管你江家马家的,直接就把人拦在了外面。别看江耀宗平日里在杭州说一不二,一个反驳的人都没有,但在人家的面前却像个癞皮狗似的,一句话也说不上。”
小乙子听得连连称奇,“江家大公子就这么算了不成?”
“不算他能怎么办?”李毅一想到江耀宗那副吃瘪后还不敢发作的嘴脸就觉得好笑,“那些卫兵都扛着枪呢,江耀宗哪敢和人家正面起冲突。”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小乙子被李毅安排着去办了别的事情,并没有在场,听到这些眼睛都比平时大了几分,“家主,兄弟们都说被江耀祖拦下来的那个小娘们长得窈窕标致,是真的吗?”
“什么小娘们!”李毅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像之前做痞子的时候,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人家是良家妇女,家里仔细教养出来的小姐,和徐姨娘那种人可不是一路货色,不能这样称呼人家。那不是什么好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嘿嘿。”小乙子知道李毅没有动怒,否则他就不会跟你说话,直接上手动刑了。小乙子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也是顺嘴就胡诌出来了,家主别跟我一般见识。兄弟们把那位小姐传得美貌绝伦,说得就像天仙似的,我不相信,他们就让我来问你。家主,那位小姐真那么漂亮吗?”
李毅回想了下白蓉萱的样貌,应付地点了点头,“还行吧,也就那么回事。”
小乙子一怔,愣在了原地。什么叫就那么回事?那到底是美还是不美啊?
李毅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女人不就那么回事吗?娶回家里来好吃好喝地供着,只要会管家能养孩子就行了,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
小乙子张大了嘴,“啊?家主你不喜欢漂亮的女人啊?那您将来想娶个什么样的回来给我们做夫人啊?”
李毅脑海中闪过一张俏脸,但他立刻警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一直想那么个小丫头!
李毅故作镇静地说道,“李家名声这么烂,谁家的好人会给我啊?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家里的生意做起来呢。你派两个人,给我打听打听管泊舟那一行人最后住到哪里去了,我明天还得去江家一趟,手里不拿点儿像样的东西怎么能让江家的人觉得我这个狗腿子在用心给他们办事啊。”
小乙子不喜欢李毅这样说自己,扁着嘴哭丧着脸说道,“家主,您别老说自己是狗腿子,这也不是什么好话,以后您也少说吧。”
“我给江家人办事擦屁股,在很多人眼里可不就是江家的狗腿子吗?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做就不怕别人说,这有什么的……”李毅一脸淡定自若,不过看到小乙子那张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表情后,他还是忍不住道,“行,答应你了,以后我都不这么说了。”
小乙子一听,脸色这才变得明快起来。
“臭小子,你居然管起我得事情来了,是不是皮子又紧了?”李毅故意沉着脸吓唬他。
小乙子跟了李毅两年,对李毅的脾气非常了解,见状非但不怕,还笑嘻嘻地说道,“属下将功折罪,这就去打听管泊舟住的地方去。”说完也不等李毅吩咐,自己就像条泥鳅似的跑得没了踪影。
李毅穿着单衣在厅子里坐了许久才起身回了内室,他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回忆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总觉得江家这次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江家此刻就像刚被暴风雨席卷过似的,装饰考究富丽堂皇的大厅安静得落针可闻,门外服侍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打破了沉寂。
江会长指着跪在地上一脸委屈与震惊的江耀祖骂道,“你这混账王八羔子,果然是狗肉上不了宴席。不知道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生下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家里为了今天忙活了个把月,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就盼望能和管泊舟搭上一句话,你可倒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让人怎么看我们江家?我们怎么好意思开口求人家办事?”
江耀祖捂着半张脸,喃喃地应付道,“我原本打算速去速回,把那小娘们先行带走再说,谁知道路上耽误了一点儿工夫,居然被他们给撞见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会长气得浑身直哆嗦,被江耀祖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