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说不过就只知道转移话题!
唐学荛怎么会和黄氏顶嘴,只能装作气呼呼的模样把最不爱吃的包子皮也一并吞了下去。
黄氏微微一笑,还想再说些什么,唐崧舟已经陪着唐老夫人回来了。两个人的脸色淡定自然,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甚至唐崧舟比刚刚还轻松了许多,虽然不知道谈了什么,但看样子不是什么大事。黄氏稍稍松了口气,但看丈夫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担心。
黄氏忙给唐老夫人和唐崧舟盛粥。
唐老夫人摇头道,“我还不饿,让崧舟自己先吃,回头我饿得时候再说。”
唐崧舟也没什么胃口,但在母亲和妻子的注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但喝了两口粥便放下了碗筷,“我这会儿实在吃不下去,等回来再吃吧。”
黄氏不答应,“再吃个包子,免得一会儿没力气。”
唐崧舟忍不住笑道,“又不是去战场厮杀,还要什么力气。你啊……”一副对黄氏无可奈何的样子。
黄氏叹道,“你就算去战场我也没这么担心,江家可比那地方可怕多了。你务必要小心为上,千万别把他们当做好人家放松警惕。看出什么不对劲儿就撤回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千万不要和江家硬碰硬,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还在,还怕他江家跑了不成?”
唐崧舟笑得更是无奈,“你怎么和妈的口吻一样,她前脚刚说完,你后脚又说了一遍,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那种遇事连轻重都不会分的人吗?那我这一大把年纪不是白活了?”
黄氏这才明白刚刚唐老夫人把他单独叫走,就是交代叮嘱去了。
她讪讪地望着唐老夫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吗……”
唐崧舟无奈至极,但还是听话地吃了个包子。黄氏心里高兴,让他再喝两口粥撑撑肚子。唐学荛看不惯父母这股子腻乎劲儿,起身说道,“我已经吃饱了,这就去后院看看情况,还要跟小十四借两个人,到时候带谁不带谁都要先定下来。”
唐崧舟点了点头,“不用带太多的人,别人见了还以为我们是要上门打架的呢。”
唐学荛笑着答应了,“知道了。”
黄氏却站在唐崧舟的身后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听唐崧舟的话,尽可能多带一些人,免得吃亏。
唐学荛冲母亲挤了挤眼睛,脚步轻快地去了后院。
唐老夫人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啰啰嗦嗦一句话反复说好几遍的人,坐在一旁一脸从容地看着儿子和媳妇。唐崧舟在黄氏的劝慰下吃过早饭,唐学荛带着小十四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孙问及严管事。
唐学荛道,“一切准备就绪,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了。”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问孙问和严管事,“马车和鼓乐班子也都雇好了?”
不等两人回答,唐学荛已经抢着道,“全部准备好了,都在后门停稳了,江家那三个人也随时可以装车了。”
孙问这边的鼓乐班子不太好雇,他本身对杭州人生地不熟,打听了好几家才找了伙人,勉强把敲锣打鼓吹喇叭的人凑齐了,他也不清楚这些人合不合用,特别怕一会儿掉链子,心里有点儿惴惴不安。
唐老夫人见一切准备妥当,便起身对唐崧舟道,“时间也不早了,既然都准备好了,你们就早点出发吧,早点去早点回来,我让人在家里做饭,你们回来正好吃午饭。”
唐崧舟便起身道,“行,咱们出发吧。”
黄氏本来还想送行到后门口,却被唐崧舟拦了回来,“这种事情你就不要抛头露面了,全交给我们就是了。你留在这里陪着妈说说话,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黄氏心跳如鼓,不安地抓着唐崧舟的手道,“你答应我务必要保全自己,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下半辈子也不用活了。”
唐崧舟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一脸无语地说道,“孩子们都在,你说这些干什么?”老脸涨得通红,十分不好意思。
唐学荛在一旁插嘴道,“妈,你放心好了。有我在,绝不会让父亲掉一根头发的。”
黄氏眼中含泪,“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你父亲回头要是少了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唐学荛笑着点了点头,唐崧舟当着小十四和孙问的面被黄氏拉拉扯扯得大为尴尬,清了清嗓子便往门外走,“行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太阳热起来,我怕江家那位二世祖受不起!”
一行人往后院走,孙问却暗中向小十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这里不要跟着过去了。
小十四当然想跟着去看看热闹,哪怕不能去江家,最起码也看看唐家这边摆出的架势。可看到孙问的眼色后,他垂头丧气的停下了步子。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里掐着,哪敢不听命行事啊……孙问这才满意,大步流星的跟上了唐家父子的脚步。
唐老夫人见小十四灰头土脸的模样,忙把他叫到了身边,关心地问道,“好孩子,昨天你在家里也吓坏了吧?”还以为天性活泼的小十四今日这样消沉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才这样蔫声蔫语的。
谁又能想到这么大的窟窿居然是由这个舞勺之年的小孩子一手捅出来的呢?
黄氏也一脸歉意,“哎,我们去的寺院是个尼众院,带着你去不方便,早知道这样就该去普陀寺或是法喜寺的。”
小十四心底不安,羞愧得到了没脸见人的地步,“您别这样说,我一点儿都没怕,就是夜里没睡好,所以现在有点儿没精神罢了。”
唐老夫人也知道他是个胆大心细的孩子,闻声忙道,“昨天夜里乱糟糟的,难怪你休息不好,正好这会儿家里没什么事儿,你快回房眯一会儿,虽说年轻但也不能不顾及身子,我们这边不要你服侍,你回去躺着吧。”
小十四也不敢在唐老夫人面前久待,怕回头她向自己打听昨晚的事情,自己一个不小心再说漏了嘴。唐老夫人和自己的曾祖母一样,都是火眼金睛非常厉害的老人,一句话说不对就可能会引火烧身。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向两位长辈告辞,然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落在唐老夫人和黄氏眼里,却是受惊过度的结果。
等小十四走远了,黄氏才气道,“江家那败类丧心病狂,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吓成了这样,简直就是作孽,也不怕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一百年还不清都不让他投胎吗。”
唐老夫人笑了笑,“自打你嫁进门,一向柔和懂事,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你生这么大的气呢,可见这件事儿确实是触到了你的逆鳞。”
婆媳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心思却都飘到了后门。也不知道唐崧舟他们出发了没有?
唐崧舟几人一到后门,就被眼前的阵势给惊住了。只见董家的下人整整齐齐地列成了两队,每一个都挺胸抬头笔杆条直,唐家的后门正对着停着一辆马车,却是那种拉脚装货用的,也没有篷子,就用几块木板简单拼凑出来的敞篷车。马车的前头站着几个鼓乐班子的人,都拿着乐器,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唐崧舟。
唐崧舟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叫来了儿子问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学荛被问得莫名其妙,“父亲指的是什么?”
唐崧舟道,“董家这些人都要跟我们去吗?”
不等唐学荛回话,孙问已经上前一步道,“老爷,江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们要提防他们忽然下黑手,多派几个人跟着也安全些。”
唐崧舟皱了皱眉,觉得这样做有些太招摇了。只是孙问也是一片好心,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指着马车问道,“这车子又是怎么回事?”
严管事连忙道,“回老爷的话,今天是运河渡口那边卸货的日子,市场上稍好一点儿的马车都去那边等客了,就这么一辆还是我托关系求来的呢。”
唐崧舟无奈,看了眼站在最前面的鼓乐班子。这是唐老夫人点名要的,他更不好反对,只能叹了口气作罢。
可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