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妻子夹在中间难做人,他当着唐学英的面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彻底的不管丈人的事情了。
不过他虽然瞧不上丈人的处事行为,但对二房的唐老夫人和小叔却十分的敬重。听到唐崧舟的问话后,他连忙坐正了身子,用对丈人也没有过的恭敬语气,客客气气地回着话。
唐崇舟在一旁听了,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但究竟哪里不自在,他又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厅堂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唐学英冲唐学芬使了个眼色,唐学芬便借机张罗着要去看看唐学萍。唐老夫人点头答应道,“去吧,难得你们姐妹聚在一起,正好说说话,要是莲姐儿也能一起回来就好了。”
唐学芬道,“您只管放心,以后相聚的日子还多得是呢。等您百岁高寿的时候,我们这些外嫁的女儿无论多远,都会赶回来给您贺寿的。”
一番话说得唐老夫人眉开眼笑,“这个芬丫头最会说话,每次都拿好听的话来哄我!”
唐学英便带着两个妹妹出门去了唐学萍那里。
厅堂内唐崧舟与唐学英的丈夫一问一答,唐学芬的丈夫偶尔在旁边插几句嘴,气氛倒也没有冷清。没一会儿的工夫李嬷嬷一头是汗地走了进来,唐老夫人见状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快?”
李嬷嬷扫了唐崇舟一眼,笑呵呵地说道,“空跑了一趟,相姨娘没在家里,听门房的人说大老爷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跟着出去了。”
唐崇舟脸色微微一变,显然也是始料未及。
唐老夫人淡淡地问道,“她这身子还没好呢,怎么又跑出去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李嬷嬷笑道,“门房的人说相姨娘是去寺院里还愿去了。”
“哦……”唐老夫人点了点头,“她敬重菩萨这是好事,可也不能一点儿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这孩子,都是做了娘的人,还是这么的不让人省心。”
唐学英的丈夫听到唐老夫人在提到‘娘’这个字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忽然加重了不少。他神情微变,看唐老夫人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佩服。
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偏偏唐崇舟还什么也没听出来,甚至在帮着相氏开脱,“这是我的意思,出门前我让相氏没事儿的时候多出去走走,免得窝在家里躺着更难受,想必她是听了我的话,这才去了寺院敬香。”
唐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她索性不再多说,只是留了唐崇舟等人在家里吃饭,命李嬷嬷去后灶吩咐准备。
唐崇舟见她不再深究,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
等到了下午送走了长房的人,唐老夫人把李嬷嬷叫到了身边,“相氏做什么去了,我才不信她会去拜佛。”
李嬷嬷道,“长房那头还没消息送过来,您也别着急,管她做什么去呢,只要手里握着她的把柄,她就飞不出您的五指山。”
没过一会儿吴介悄悄回了趟家,特意避开了众人求见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命李嬷嬷守在门口,单独在屋内见了吴介。
吴介道,“已经打听到了,相姨娘请得那个挂名大夫姓范,祖上也是开药铺的,后来家里头的人不务正业,家业很快就败光了,就连祖宅也被卖掉了还债。无家可归的范大夫只能四处游历,做起了挂名大夫。只不过他这个人贪心爱财,只要给得起钱,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都肯干,所以名声非常得不好。他现在已经从挂名的医馆出来了,这会儿正住在离六条胡同不远的地方,每天除了喝酒听戏之外,什么事情也不做,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担心无钱可用了。”
刚给相氏诊过脉手里头就不缺钱了,这钱是从何而来也就不言而喻了。
唐老夫人嗯了一声,“你接着往下说。”
吴介继续道,“我想了些办法想要和范大夫搭上话,起码先混个脸熟,不过他异常的警觉,每次喝酒听戏的时候都是单独开一桌,跟谁也不打招呼,要是有人凑过去说话,他也是爱搭不惜理的。我见他如此的谨慎小心,知道是个老狐狸,唯恐这样明目张胆地凑过去太打眼,所以一直没敢有动作。”
“这种人缺德事做多了,自然事事小心,唯恐惹祸上身。”唐老夫人道,“不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听到这些也不容易了,这两天你想办法给我探一探,看看这位范大夫住的房子是从谁手里租下来的?”
吴介点了点头,“是,我明天就去办这件事。”
唐老夫人挥了挥手,命他退了出去。
等到了晚间,李嬷嬷进来回禀道,“老夫人,相姨娘的确去了永福寺……”
“哦?”唐老夫人有些意外,“这倒让我始料未及,没想到她都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有闲情逸致去拜菩萨,难道是想求菩萨保佑她顺利过关,别再节外生枝吗?只可惜善男信女多了去了,菩萨好人还顾不过来,又哪有工夫去理会她的事情。平日里也没见她多么诚心,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只怕也没什么用吧?”
李嬷嬷听着笑了笑,“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听说相姨娘并没有去大雄宝殿,而是直接去了永福寺后山,在那里见了罗秀春。”
唐老夫人恍然大悟,“我说的呢,怎么巴巴的去了寺院,原来在这儿藏着后招呢!”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机警地问道,“可是被她察觉出了什么?不然怎么不去六条胡同,不嫌远地跑去了永福寺?”
李嬷嬷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以相姨娘的心智,如果真发现了什么破绽,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往外面跑,既然敢见罗秀春,就肯定没有察觉。”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相氏这是病急乱投医,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让人留心盯着,可千万别因为家里的事情多,就把她给落下了。”
“不会的!”李嬷嬷认真地说道,“我会告诉长房的人盯紧一些,只要她那边有动作,您这里肯定会知晓的。”
第二天下午吴介又来见唐老夫人,对她说道,“范大夫的房子是由他自己租下来的,房主行韩,就是个普通坐地户。范大夫跟房主说自己在杭州有点事,一时三刻走不了,不能总住在挂名的医馆里,所以要自己租个房子。那间房子离六条胡同很近,我已经探过路了,出了门往右转,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而且巷子非常的隐蔽,七扭八拐的极不好找,要不是常年住在那里的人,一准儿会被绕迷糊的。”
唐老夫人心里有了数,提醒吴介道,“这件事不要对蓉萱讲,最近也不用你出门了,留在家里帮着跑腿办事吧。”
吴介轻快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