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对这位未来的亲家公十分满意,拿着信在唐老夫人面前笑道,“这位亲家心也太实诚了些,哪有全让咱们自己做主的道理?”
唐老夫人道,“越是这样越不能失了礼数,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虽然麻烦了些,但什么事儿都问着亲家老爷一声,别因为人家敬重我们,就什么事儿都大抓大把的,不把人放在眼里。”
黄氏点头道,“我知道。”
这边定下来的出行的日子,黄氏赶忙着写了封信去通知宜昌家里,请两个弟弟出面帮忙下聘,唐老夫人又把她叫去商量着该由谁陪着陈夫人出行得好。
陈夫人答应做这个媒人,已经给了唐家十足的脸面,不可能让她孤身一人上路,连个做伴的人都没有。
黄氏也很犯愁,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定下来只能由她跟过去了。黄氏有些担心地道,“我要是走了,家里怎么办呀?”
唐老夫人道,“这有什么的,又不是去个一年两年的,有个十天半月你们就回来了,这段日子我自然会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的。”
黄氏还是担心,唐氏也劝她道,“本来最合适的人应该是我,可惜我的身子不争气,实在走不了远路,没办法陪同陈夫人,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在家里照顾母亲的。”
黄氏思来想去的,的确没有更合适的人,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可就在出行的前些天,张太太忽然笑着登了门,说明了来意,“我也有日子没会回徐州了,正好家里没什么事儿,我准备让学萍替我管几天家,我陪着陈夫人走一趟。”
黄氏听后感激万分,真心实意地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张太太道,“这有什么可谢的,我也顺便回趟娘家。母亲年事已高,我这做女儿的又嫁了这么远,总见不着她我也担心啊。”
可即便这么说,大家却都知道她这是知道唐家这边人丁单薄,属实是没有能用的人了,所以才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张太太在唐家坐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等出行的当天,她还带上了张芸娘。唐家的人都到渡头上送行,张家和陈家也来了不少人。
黄氏有些担心地将唐崧舟悄悄拉到了一边,“路上有什么花用你只管使,千万别心疼钱,让人觉得我们唐家小气。”
唐崧舟笑道,“我知道。”
黄氏又叮嘱道,“一路上要格外小心,那边的事情定下来就赶紧回来,省得我和妈在家担心。”
唐崧舟点了点头,“还有什么要说的?”
黄氏道,“没了,你平安回来,就比我唠叨什么话都管用了。”
白蓉萱和唐学茹则陪着张芸娘说话。
两个人准备了路上的零嘴吃食,张芸娘可惜地道,“要是你们两个也能一起去就好了。”
大家客客气气地上了船,等到了启航的时辰,船家拔锚摇橹,大船慢慢悠悠地驶离了岸边。
黄氏又开始担心自己写给宜昌的信路上有没有耽搁,两个弟弟能不能准时收到,如果延误了的话,徐州那边又要怎么安排……
唐老夫人见她坐立不安的模样,笑着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有些事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既然都已经按照计划安排下去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就算黄家舅爷那边耽误了,亲家老爷也是个豪爽热情的人,只要跟他解释清楚了,想必他是不会见怪的。”
黄氏点了点头,可这心里还是不安生,自从唐崧舟离开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几天人就清瘦了一圈。唐老夫人知道这样不行,便让后灶炖了些滋补的汤食,还劝她道,“你就不要再自己吓唬自己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吃饭睡觉,要不然等崧舟回来见你如此憔悴,还不得来跟我讲理呀?”
黄氏的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妈!您这是说什么呢?”
她心里也清楚,婆婆只怕比自己还要担心,只是不肯说罢了。
唐学萍也惦记着两人,三天两头得到家里来陪唐老夫人和黄氏说话。黄氏不放心地道,“你婆婆把管家的事情都交到了你的手里,你千万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呀。”
唐学萍道,“家里就这么多事儿,自力又怕我第一次管家找不到头绪,所以叫来了两个非常厉害的婆子在我身边打下手,这两个人对家里的事情门清,什么事儿就是过来跟我请示一声,根本就用不着我……”
她显得十分苦恼的样子。
唐老夫人听后笑道,“你这个傻丫头,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力心疼你才会这样替你着想,我怎么听着你还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唐学萍叹道,“可我也不能担着管家之责,每天就只是吃吃喝喝吧?”
这下连黄氏也忍俊不禁,在一旁无语地笑了起来。
唐氏道,“许多高门大户家的太太夫人都是这样管家的,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难道还能事事巨细无遗的参与其中吗?所以都是各事都有婆子分管,太太夫人每天就只听婆子们的请示,否则就算有三头六臂也要累坏了。”
长房那边唐崧舟出行的时候,唐崇舟虽然也出面送行,但船刚一开走他就匆匆上了马车,显得非常担心家里的情况。之后便只有唐学莉来过两次,唐崇舟连个面也没有露。
黄氏难免心有怨言,对崔妈妈道,“你都给我记下来,等将来他们家荣哥成亲的时候,咱们也依葫芦画瓢,全部照搬就是了。”
崔妈妈道,“咱们家老爷是个温厚宽和的人,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黄氏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眨眼间唐崧舟一行人已经离家半月,黄氏掐算着时间,和唐老夫人道,“走水路的话教程快,算日子应该已经到徐州了,等下聘的事情一结束就可以返程,看来肯定能赶在清明节之前回来了。”
唐老夫人道,“家里还有这么多人顾着茶园子,就算晚个一天两天地也没什么。我跟你说,崧舟种茶树的本事还是跟我学的呢,难道还能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不成?回头我尽数教给你,以后就算崧舟不在家,你也知道该怎么办。”
黄氏自然是满口答应。
没过两天,家里收到了从南京寄来的信。
写信的人自然是白修治,他在信中说了过年时去苏州游玩的事情,他还专门登门拜访了董家,也见到了表姐董玉泺。董家对他非常客气,礼为上宾,董老夫人还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走的时候送了不少的东西,让他非常地不安。
唐老夫人得知后对唐氏道,“你看看,这有阅历的人就是不一样,治哥可比在家里时成熟多了,办事非常的稳重,你也不要瞎担心了。”
唐氏微微一笑,“这孩子,还有闲情逸致出去游山玩水,一点儿都不体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
“他还年轻,正是洒脱自由的时候。”唐老夫人道,“既然把孩子放出去了,索性就不要缠着绑着,让孩子也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开。你看看马家那两个孩子,到今天也没什么建树,我记得他们家有个孩子跟治哥当年还是同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