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周姨娘身边服侍的人毕竟是李家买回来的,虽说半路出家对李家和李毅都没什么忠心可言,但她们却对李毅处置人的手段非常恐惧,看到周姨娘的表情后,仆妇便立刻提醒道,“姨娘有功夫算计这些,还不如仔细琢磨琢磨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真和大爷撕破了脸,您想周全全身而退的办法了嘛?”
提起李毅,周姨娘也是一阵害怕,不过她比较不怕死,而且烟花柳巷里坎坎坷坷走过来,她早就不是个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人生人死本就在一念之间,为什么不拼一个活路呢?
周姨娘咬了咬牙,重新振作了一番精神,“你别一口一个李毅的,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就是个窝里横没出息的东西,当年跟在江家父子的屁股后头,还不是点头哈腰一副奴气的样子?在我这儿耍什么威风?”
仆妇小声道,“我的姑奶奶,您可小点声吧,小心再给人听到。你不要命了?”
周姨娘大声道,“反正都是个死,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怕被人听到,只管让李毅来杀我好了。他父亲刚死,又把亲爹的小老婆给逼死了,他还想不想外出走动,要不要做人了?”
一副拿稳了李毅不敢动她的模样。
仆妇没想到她心里还有这样的算计,虽然惊愕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屋外的窗下此刻正躲着一个身影,等她们把话说完,这人才轻手轻脚地找到了忙碌的小乙子,把刚刚听来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给了小乙子。
小乙子听后冷笑道,“家主果然料事如神,大老爷这才刚闭上眼,后院就有人不消停了。你给我盯死了周姨娘的动静,一刻也不能放松,就连她每日见了什么人,跟谁说了什么话也要给我探听得清清楚楚。回头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会在家主的面前帮你美言几句,绝不会让你白跑腿没功劳的。”
“瞧小乙哥说的。”这小瘦子笑嘻嘻地道,“自从跟了您,不但有饭吃,日子也平稳多了。我没什么可求的,能在家主跟前儿出份力就行。至于功不功的,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何况小乙子这个人平日里虽然痞里痞气的没个正经,但为人却非常得讲究,从来也不玩偷奸耍滑的那一套。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才行,一旦被他认为是朋友,两肋插刀也不在话下。
底下不少兄弟都觉得小乙子这个人可交,所以对他吩咐下来的事情大家没一个敢怠慢的,只怕自己做得不好,让小乙子在李毅面前丢人难做。
小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诚心诚意地道,“此时家主正是一个头两个大,咱们底下人多帮着分担一些,他才有精力去对付上头的人,只要家主好了,咱们的日子也不会太差。你好生做事,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小瘦子点了点头,“小乙哥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更何况这些年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的,也见过了不少世面,别说周姨娘就是个娘们,比她更厉害的人我也见得多了,还能让她飞了不成?”
小乙子郑重地提醒道,“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女人,这个周姨娘不是吃素的,你小心大意失荆州,一切还是小心些得好。你跟兄弟们招呼一声,等忙乎完老爷的丧事,我请哥几个喝酒,咱们好好地喝上一顿,不醉不休。”
小瘦子立刻答应道,“那敢情好,我跟兄弟们一说,他们保准要乐开了花。”
小乙子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让小瘦子继续盯着周姨娘的动作。另有人过来回话,“小乙哥,李家的长辈聚在花厅里正小声商量着怎么夺家产呢,你得提醒家主一声,让他有个准备才行。我听这些人商量得头头是道,像是有备而来,家主要是一个不留神,还真容易中了他们的圈套。”
“哦?”小乙子疑惑地道,“你把他们的话一字不差地跟我说清楚,我一会儿去见家主的时候,也知道跟他说什么。”
这人便一五一十地将在花厅外偷听来的话说了出来。
原来李家的人觉得李毅不好对付,生怕养虎为患,将来家业被他霸占在手里,宗族这边拿不到好处,于是想将之前交由李老爷管理的产业悉数要回。还有人道,“咱们也不能便宜了李毅,除了应得的那一份,多少要抠点好处出来。反正大哥已经过世了,空口白牙死无对证,还不是咱们怎么说怎么是?我们把话先商量好,到时候相互配合你一句我一句的,还不把李毅那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外界虽然传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多半也都是以讹传讹,算不得数的。他要是真这么厉害,也不至于走到今天了。”
也有老成持重的人觉得这样的做法十分不妥,“这些年一直都是李家帮着管理家里,每到年节便把收益红利反给我们。要不是这一家子,咱们的日子早不知道什么样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怎么能做这样缺德的事情呢?我看只要把产业要回来就是了,不要多做无谓之事,免得讨不着什么好,最后双方面上都无光。”
先前说话的人立刻道,“您老怕了,我可不怕!你以为李毅父子俩真这么好心帮我们管家产呢?这中间他们捞了多少好处谁知道?每次分红利的时候,还不是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我才不信他们爷俩是菩萨心肠,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呢。我们分得的毕竟是少数,只是人家爷俩指缝里流出的一丁点儿,大头还不是被把持在人家的手里?我要是不趁这时候多要一些,将来再来讨要,李毅那冷血无情的东西能认我这个亲吗?”
不少人都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没错,没错。之前想跟李毅要来账本看一看,也被他二话不说地拒绝了。这里头要是没有猫腻,他又何必这么藏着躲着的?”
“而且大哥这几年一直不怎么理家,整天就知道抽大烟。你们知道那大烟膏要多少钱吗?李毅不断流的供着自己的亲爹,花钱像流水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谁知道是不是花得我们钱?”
大家同仇敌忾,没一会儿就商定好了主意。
那些老成持重的人虽然觉得不妥,但少数服从多数,最终也只能默许了下来。
小乙子听完,冷笑着道,“这些人可真是狗肉上不了高台盘,一个个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好处要真是这么好拿的,家主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让他们好生等着,回头有跟他们清算的时候。你继续回去盯着,把耳朵给我掏干净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落下,知道吗?”
对方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小乙子则急急忙忙地去找李毅商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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