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井水镇过的野果子冰冰爽爽的,吃到嘴里非常的爽口。黄氏赞不绝口,就连唐崧舟也连连点头,他还特意对李嬷嬷道,“嬷嬷给我单独准备一些,回头我送到大哥那边去,让他也尝尝看。不知道这果树好不好养,如果好培植的话,倒是可以让大哥在果园里种一些,就算做成果脯也一定非常不错。”
李嬷嬷自然满口应是。
黄氏则看向了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不动声色地笑道,“每个地方的土壤都不一样,种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要不怎么有句话叫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呢?一样的种子在不同的地方也会长成不同的东西,说不定这野果子只能长在深山老林里呢。我看你送些给崇舟尝尝就算了,却别让他动其他心思。这果树从种到收要经历好几个春秋,到时候收成不好,几年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你虽然是好心,但要是因为这个落人埋怨,那就有些犯不上了。”
黄氏见婆婆都开口了,自己也连忙补充道,“可不是嘛,野果就吃这个野味呢,种到果园里就不一样了。费那么多心思种植,还不如养苹果呢,个头又大销路又好。”
唐崧舟见母亲和妻子都这样说了,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异想天开,想一出是一出,他有些讪讪地道,“也对,却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唐老夫人更是直接道,“我看果子也别送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巴巴地送过去反倒让人觉得奇怪。更何况相姨娘还在养胎呢,崇舟那人是什么性格大家都知道,有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摆到相姨娘的跟前儿去。我倒是不心疼她吃,但毕竟是野果子,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相克的忌相?要是相姨娘不小心吃了,惹得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咱们就算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你要想送东西,我这里还要些补品药材,送过去给相姨娘补身子吧。”
唐崧舟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我自然是没话说的,就按母亲说的办吧。”
唐老夫人笑道,“唐家人丁单薄,你这辈就只有你和崇舟兄弟两个人,你无论什么事儿都能想到他,可见兄弟感情和睦,我看着十分的欣慰高兴,长房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九泉之下有灵,也会像我一样开心的。”
黄氏在旁边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唐崧舟有什么好东西都忘不了长房的大哥哥,可唐崇舟有什么好的,可从来不会想到他。
黄氏一想,就替丈夫不值起来。
唐老夫人有些累了,大家说了会儿话便散了,唐氏也由白蓉萱送回房间休息。
黄氏照例又去后灶看了一眼,路上崔妈妈小声对她道,“还是老夫人厉害啊,三言两语就把老爷给劝住了,而且每句话都说得别有深意,这才是阅尽千帆的本事,您也得跟着学学才行呀。”
黄氏道,“母亲这一生经历了多少事才能有今天这副不动如山的本事?我跟她老人家相比还差得远呢,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历练出来的,咱们就一边过日子,一边学着吧。”
白蓉萱也有些累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里,就看小圆已经打好了水,正撑着下巴等着她。
一见到白蓉萱,她神情欢愉地冲了上来,一把抱着白蓉萱道,“萱小姐,您回来啦!”
发自肺腑地真心高兴,把白蓉萱弄得一愣。
看着小圆明亮的大眼睛,她感动地道,“你这是怎么了?才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我了?看来以后出门,还真要把你带在身边才行了。”
小圆不好意思地道,“只要萱小姐不嫌弃,我肯定是愿意跟着您的。”
白蓉萱心中一动,认真地问道,“万一以后我要走一条非常辛苦的路,整日风餐露宿,你也愿意跟着吗?”
小圆想也没想地点了点头,“愿意!不管去哪里,我都愿意跟着您!”
白蓉萱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个可爱的小傻丫头!”她把自己得来的野果子分给了小圆一些,让她拿回去跟春桃和三喜一起吃。
小圆感激地道了谢,抱着果子跑掉了。
白蓉萱坐在熟悉的床上,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哎,也不知道哥哥那边怎么样了,吴介有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找个西医替哥哥检查一番……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地睡着了。
而南京这一头,有了商君卓的暗中相助,吴介十分顺利的就让白修治松了口,答应让西医给自己诊治一番,反倒是去请西医几经波折。后来还是商君卓帮忙找了个贵人,这才请动了西医,给白修治检查了一下。
那贵人经常有货物在渡头搬卸,他见你商君卓一个女孩子挤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起初十分地惊奇,让人打听了一番后才知道其中的来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贵人自己也是白手起家,所以对这样要强有志气的人非常有好感,总是明里暗里的帮助商君卓,还留了自家的地址,让她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只管上门来张口。
不过商君卓却从来都没有找过他,这次亲自上门,贵人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儿,没想到只是请个西医,他笑着摇了摇头,拿着自己的名帖递给了商君卓。
商君卓万分感激,还答应下次搬货的时候只收五成的费用,算是报答。这一番话可把贵人乐得不行,命管家亲自把她送出了大门。
西医问诊和中医完全不同,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西医却用一种叫听诊器的古怪东西。两头插在耳朵里,另一边坠着个类似秤砣的东西。把秤砣贴在白修治的身上,然后便能说出他的身体情况。
吴介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景象,觉得这完全就是江湖骗子行骗的手段。
他不太相信西医的话,还准备再请个中医给白修治把把脉。
结果还没等他找好大夫,渡头那边传来消息,货物已经备齐,他们的船要返回杭州了。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这么急。唐学荛和吴介赶着回驿馆收拾了行李,把白修治给家中准备的礼物也都一一打包装好,一行人急匆匆地去了渡头。可就算这样,一船的人都在等着唐学荛两人了。
好在吴介十分会做人,嘴就像吃了蜂蜜一般,把船工们哄得乐呵呵的,没一个人有一句怨言。
白修治和商君卓、孟繁生站在岸边,眼看着货船拔锚启航,船头的唐学荛向他们挥了挥手,大声道,“大家有机会路过杭州,一定要到家里做客,我带你们去吃正宗的西湖醋鱼!”
白修治和孟繁生只是挥手道别,没有说话。倒是商君卓大声道,“一言为定,你可别耍赖呀!”
船越行越远,终于看不到了。
白修治的心情多少有些失落,孟繁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相聚之日就在眼前,你也不用觉得难过,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免得家里惦记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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