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脱身,相氏已经有些不管不顾的了。
相比于相氏的愤怒叫嚣,唐老夫人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她预料中一般,“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张嘴就是谎话呢?老实告诉你,说话的这些人都已经被我从宁波请过来了,此刻就住在郊区董家的宅子里。其中不但有当年给你诊过脉的大夫,还有在你们相家做了一辈子事的下人,甚至有一位你非常地熟悉,那就是你的三嫂,也等着要当面和你对峙呢。”
相氏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此昏倒。
她没想到唐老夫人早有准备,甚至连当事人都请过来了。
其他的人也就算了,她可以诬陷唐老夫人是故意买通了人来陷害她!但相家自己人牵扯进来,她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她想到前些日子母亲寄来的信中说相家三个儿子媳妇整天吵吵嚷嚷的,家不成家,气得她父亲病恹恹躺了快两个月还没有见好,不如索性分家得好,也省的今日吵明日吵的,永远都是没完没了的破烂事。
信的末尾依旧是张嘴跟她要钱,就好像她进了唐家日子就多宽裕,手头有多少闲钱一样。
在父母的眼里,她就像个聚宝盆一般,想要什么要什么,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
相氏气愤不已,把信全撕烂了,提也没提送钱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母亲也生了她的气,后来宁波再也没来过信。
看来分家之后,相家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唐老夫人这边许了多少好处,居然把她那个见钱眼开得三嫂给说动了。也怪她最近一直忙着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心思就没怎么往家里搁,连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不知道。
相氏后悔不已。
唐老夫人道,“你们是亲姑嫂,有什么话都能当面说清楚……”
话还没说完,就听咚的一声,唐崇舟身子一歪,已经晕倒在地。
唐崧舟叫了一声大哥,连忙冲上去扶起了他,一旁的下人见状七手八脚的帮忙,唐老夫人道,“快掐人中!把他叫醒过来!”
李嬷嬷也顾不得别的,走上去用指甲狠狠地掐在了唐崇舟的人中穴中。
过了片刻,唐崇舟嘤地一声醒了过来。
唐崧舟关心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唐崇舟摇了摇头,力不从心地道,“没……没事……相氏那贱人呢?你让她把话给我说清楚,荣哥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相氏听后立刻道,“老爷,荣哥当然是你的儿子了!你可不要轻信小人之言,被人离间了我们的感情啊!这些年我待你如何,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唐崇舟本身就是个没主意的,遇到这样大的事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听谁的话了。他一脸茫然,脑袋里空荡荡的,甚至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相氏这些日子打着养胎的旗号不怎么出门,屋子里的东西布置得非常齐全,角落里还摆着一把躺椅。唐老夫人命人搬过来,将唐崇舟扶到上面躺下,又让人端了茶水过来。
唐崇舟虽然火急火燎的,但就算再怎么没心没肺这会儿也喝不下了。他瞪着相氏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荣哥要是我的儿子,你三嫂又是怎么一回事?”
相氏道,“我三嫂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那是个眼睛里只有钱,谁钱多谁就是爹的主,她的话怎么能信呢?”
言下之意是唐老夫人买通了这些人故意陷害她。
唐崇舟听了果然有些犹豫。
他从前和相家老爷关系很好,两个人处得像亲哥们一样,每次他到宁波去办事,相老爷都要好酒好菜的招待。等两人成了翁婿的关系之后,每每见面都觉得无比尴尬,弄得唐崇舟都不好意思再去宁波走动了。
相家的情况他非常了解,相氏那个三嫂是什么人他自然也心知肚明。
唐崇舟疑惑地向唐老夫人看去。
只见唐老夫人悠然自得的喝着茶,一副没有走心的模样。
难道真是二房从中做得手脚?可这么做对二房有什么好处呢?
真是为了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家业?
没等唐崇舟胡思乱想完,唐老夫人已经放下了茶杯,对相氏冷漠地道,“荣哥的事情暂且放下,刚才你说这些年对崇舟一心一意?这话有没有假?”
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前面就是绝壁悬崖,相氏说什么也不会承认的,她飞快地摇了摇头,咬死了不认。
唐老夫人微微一笑,又问相氏的乳娘,“你这会儿还是没话说吗?”
相氏的乳娘低着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相氏一条路走到黑了。只盼望相氏聪明灵敏,又吉人自有天相能够逢凶化吉,躲过这一次劫难。说不定长房和二房就此闹掰,以后再也不往来,相氏再好好安抚唐崇舟一番,日子也就回到正轨上去了。再过两年唐崇舟一死,这家里可就相氏说了算的。她为相氏做了这么多,到时候还不要什么给什么?
相氏的乳娘的心里还在打着小算盘。
相氏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乳娘知道太多关于她过去的事情,她生怕乳娘经不住吓唬,嘴一秃噜就把实话都说出去了。
现在大家咬死了不认,看老不死的能拿她怎么办!
唐老夫人道,“长房又不是只有你们两张嘴,你们不说,难道就没人会说话了?”她慢悠悠地看向人群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低声道,“小芽,你来说。”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就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慢慢从人后走了出来,先向唐老夫人行了个礼,这才缓缓地道,“回老夫人的话,自从相姨娘想方设法地将罗秀春从宁波弄到杭州来之后,不但拿自己的私房钱给他在六条胡同租了间屋子住,还隔三差五就坐着马车出去与他私会,甚至趁着大老爷不在家时,将那野男人接到家里来寻欢作乐。罗秀春每次都是从后门进来,由相姨娘的乳娘引路,行事非常的隐秘低调。家里管后门的管事和赶车的车夫都可以作证。”
唐老夫人嗯了一声,对傻在一旁的管事吩咐道,“去把这两个人给我绑过来!长房真是养得一群好人,背主弃义,勾结外人做出这种丑事,还有脸拿唐家的钱,吃唐家的饭?”
管事的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跑出去抓人。
相氏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边服侍的小芽居然会出卖自己。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唐老夫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边埋下了这么一颗棋子。
输了……全输了……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她还是太大意了啊!
唐崇舟听后气得大声咳嗽起来,指着小芽骂道,“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早说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唐老夫人出面主持大局,唐崇舟就算知道了又会怎么解决?
唐崇舟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脖子一挺,又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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